快穿之糟糕,又搞砸了精彩章节
日渐西斜,锦国皇都歇下一天的热闹与繁荣,大街上行人逐渐归家,不少店铺也挂起打烊的牌子。
空旷街道偶尔有几个散客,也尽是为寻落脚之地,急急而行的远贸商贩。
在一处隐秘的深巷角落,几名衣着简朴的年轻人,简单碰过面,互相交换完所贩物品,便匆匆整理各自的货物,陆续从不同方向离开了深巷。
仙客居。
二楼茶室,临窗的一间雅座里,两名老者正躺在躺椅上,悠哉沐浴夕阳,一边吃着茶一边闲谈。
这两位老者须发皆白,一头华发束得一丝不苟,以素冠玄簪固定;一着靛蓝衣袍,一着绛青衣袍,腰配环佩香囊,鞋履却似老物,刷洗得略有些泛白。
正是元老元正弦,与水老沈卿。
两人你来我往,言辞颇具学识涵养,引经据典,谈话间道尽世间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人文一过,又论起斗转参横,观星测算之术。
道他们学识渊博,满腹经纶,如此可见一斑。
而那副娴静之态,仿若两位老友,约游天下,恰于此刻落脚锦国皇都,短暂停留以观大国繁荣。
然而他们话里话外都能套上一点,锦国自初代至如今的变迁史,乍听之下并无不妥,仿佛非常客观以分析事实,让人拿捏不到错处。
细细分析,却又能发现两人对锦国之论,贬大于褒,要想揪着发落,可两人所谈皆锦国黔黎(指百姓)可谈,所讲皆锦国文士可讲。
真就旱地里的蛤蟆,干鼓肚,拿他们没办法。
而此刻,茶室雅座的顾客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听闻他俩的高谈阔论,经典频出,令人折服神往,便有意无意的,找堂倌儿换地儿,想往那间雅座靠拢。
这一举动无疑惊动了仙客居掌柜,掌柜每每听完,虽不太懂那些个经典,却是听得出来他们所谈论的,乃锦国及当今陛下。
又如前文所说,他拿不着对方有阁的地方,不好多嘴什么,也不好报官,于是便迂回的劝他们适可而止。
每次都被元老打着哈哈(地方口语,表示敷衍)绕过去,随后继续他们的讨论。
见对方并不放在心上,掌柜索性不再管了,只求这两祖宗赶紧离开仙客居,莫牵扯一些莫须有的灾祸来便好。
不过这一遭,倒是掌柜多虑了,沈卿与元正弦二人活了大半辈子,自是知道分寸。
觉着讨论得差不多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便慢慢将话题转移。
沈卿看着血红的残阳,感慨道:“这初春,过得跟烈阳夏日似的,烈得有些恼人。”
“是啊…”元正弦眸中同样映着那腥红残阳,亦是发出一丝感慨道:“今年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沈卿道:“可不是…”
谈话就此终止,两人默契不再多言。
他们并不怕有人打听他们,进而查出什么来,毕竟为了保险,两人与小辈们登记的皆是化名。
沈卿亦为水即,元正弦取了先考妣之姓,孟,为孟玄。
至于小辈们的化名,更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被元正弦取笑许久。
小辈们敢怒不敢言,又拿这老顽童没办法,只能咬牙认了。
久而久之便无感了,元正弦见取笑已无趣,倒也放过了他们。
话归此刻。
隔壁雅座听客虽无不表示遗憾,但也因旁听得受益匪浅,对两人的学识赞叹不已。
无他,如今的锦国虽也一如既往强盛,但各大世家互相排挤,又渔利百姓,官官相护,官商勾结,内部腐朽已久。
百姓们上不达天听,下求助无门。
那些个心系黎民百姓的子弟,早已为锦国天子的不作为,不满已久。
如今能得这番直言,又有理有据,实在说到了人的心坎里。
有的人疏解了郁气,满面春风,对锦国的不满也达到了顶峰。有的人却已坐不住,去向掌柜打听两人来历,得到两个假名字。
一部分是要查他们来历,一部分则是想要求人做客家中,为师教导家中子弟。
然而他们无论想法如何,怕都要落空了。
待两人回房,收罗好消息的五名中年小辈,已候在房中。
沈卿借口去内间沐浴,知晓他不喜应付小辈,元正弦点头目送,等沈卿拉上帘子,他才回头,信步走到桌旁坐下,故作正经的问道:“如何?”
啊嘞?
怎么突然变个人了?
莫不是太上皇上身?
五人见惯他为老不尊的样子,诸如此次这般,见到他这副正经模样,都会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尤其是沈氏后人,更是难以面对。
所以小辈们都不是很想与他沟通,奈何有要务在身,不得不与他汇报进度。
五人对视一眼,最后决定由,一直与元正弦搭线的元氏小辈,开口说明情况。
那人嘴角微动,倒也没作何反对,只收集全各人手中的传信,汇总在一起交给元正弦道。
“元老请看,这是锦国皇都城防图;这是五日来,我等所罗列的城中世家、官户及商户信息;这是各国质子与官奴信息;”
“这是我等查到的各国暗桩信息,包括落脚处和联络点,以及人数等;”
“这是我等联系上的暗桩信息,能用的共有一百一十八名,其中有八十名是死士。”
每说一例,元正弦眼皮子就多跳一分。
他知道这群孩子能干,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干到这种地步,这哪一样被查出来都是会被灭门的死罪。
他是有答应他们过来寻仇,却不是找死。
而隔间的沈卿亦是惊讶。
没想到他们聪明如斯,竟在有限条件下,都能收集到这么多有用信息。
可一想到这群好孩子是辰国臣民,他眼神黯淡了几分。
他们都是辰国的未来,可是,辰国已无未来…
那边谈话,不,应该是那名元氏小辈的单方面汇报,还在继续。
元正弦看着那一份份的资料,胡子轻颤,本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对方继续开口,丢出一道惊雷。
“我等还打听到,大娘子(指元妃)病逝很蹊跷,迁入宫时马车突然惊了马,将大娘子甩了出去,故此造成早产。”
“按大娘子以往健康的身子,应不会伤到根本,岂料此时大公子(元妃长子)忽而夭折,大娘子因此有了郁积,不过五年便香消玉殒。”
“我等猜测,大娘子身边之人怕是被动过手脚。”
“而小公子(梦溪谈),如今盛名,多少皆掺了些…”
看一眼元正弦脸色,他硬着头皮道:“掺了些肖似大娘子之故。”
“至于…七皇子(沈辩),他隐藏很好,我等尚未有头绪。”
说完他垂下头,颇有分事情没做好,等待受罚之势。
元正弦一张张仔细看完,并没有因为没打探到沈辩下落,而出言责怪,而是取出一个炭盆,将那些资料一张张的全部烧完。
“有些东西你们只需要记在心里即可,至于那些旁的,没必要的,就让它们化成灰烬吧…”
他这般说着,手中资料很快焚烧殆尽,直到星点火星熄灭,他方续道:“尔等只需记住城防,理出一个逃生路线即可。”
孰料几人五脸表露出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似乎生怕语出惊人,吓到他似的。
元正弦发现他们不对劲,老眉一拧成川,话里带着薄愠,冷了声只道出一个字:“说。”
……
嘤…冷脸的元老好可怕,太上皇救命!
几人这般想着,希望沈卿能出面化解此次危机,结果终究让他们失望了。
隔间内尚在伤春悲秋的,沈·太上皇·卿表示,爱莫能助也。
希望落空,几人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伯父,事情是这样的…”
又是那位元氏小辈开的口,不过和先前身负口替大任不同,这次是视死如归的勇气发言。
“嗯?”元正弦眼皮一跳,直觉那结果可能会让他心梗。
到底还是不想因为自己单方面臆断,而误会小辈,所以这次格外耐心道:“说罢,老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些资料你们总不能人手一份吧。”
……闻言那元氏小辈再次无言,互相对视,那眼神分明在说,怎么办元老猜到了,认是不认?
瞧着他们眉来眼去的心虚反应,元正弦心头一颤,他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啊!真被他猜到了?!
唉,这群小兔崽子,让人操碎了心啊!
几个人眼神商量,最后达成一致,其中一名沈氏子弟,豁出去似的应道:“元老恕罪,这些资料,乃我等汇合沈吏及元书等人的消息整理而来,为防万一,我五人各备了一份,不过孩子们握的只有城防图。”
“你…你们…”元正弦怒指他们,捂着心口,喘上气不接下气白着脸道:“还算有点良心,不牵扯孩子们。”
本来众人还在纷纷单膝跪着让元正弦息怒,听他这话,似并不怪他们的意思。
于是几人欣喜就要起身。
“谁让你们起来了?”元正弦缓过来道,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儿,毕竟早先就已经有了底儿,便没怎么气着。
小辈们沉默了,缩起来装鹌鹑,卖乖。
元正弦气不打一处来,没让他们起身,自个儿拍桌站起来道:“你们记好了,老叟与太…水老都已上了年纪,这次本就冒险,若不好好惜命…沈氏元氏以后还得靠你们撑着,都给我好好跪着反省。”
闻言五人一颤,这才反应过来两老已年过花甲,再没了先前的底气,只应了声喏,便垂下头没了声儿,仿佛真有在思考的模样。
元正弦轻叹,念叨着糊涂,一边走向隔间,恰到门前回望他们道:“老叟先找水老商议商议,你等认真想想家中妇孺,若没了夫主爹亲,她们今后日子将会如何艰难…”
“你们,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不再顾及几人反应,掀帘进了隔间。
沈卿此刻正坐在靠窗的桌旁,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打在他的半张脸上,令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元正弦见此情景脚步一顿,自觉放慢了脚步,连着呼吸都轻了几分。
沈卿早就听到他的话,此时对方放轻脚步,他眨眼回首看向元正弦道:“你不应将话说得这般重的。”
“诶…哪里…老叟不过提醒,提醒而已。”元正弦边走近沈卿,反驳了一句,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有多重,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沈卿不忍道:“即便如此…”
“卿卿…他们虽有刚而立者,但大部分已过不惑。以前有辰国、有族中长辈在,他们可以不懂事些。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我并非能长命两百,一切都能帮他们担着。”
元正弦打断他的话,边说边坐下执盏吃一口茶道:
“若不让他们紧着自己的皮,日后生了祸端,苦的还是家中妇幼。自古以来,这例子多去了。太上皇,你应比我体会深些才是。”
沈卿听完神色暗淡下来,沉默着将视线挪到他处,自顾吃茶没再回话。
他确实很懂家中只剩妇幼的艰难,当年为抵御外邦入侵,父兄皆领兵亲征。却纷纷殒落沙场,对方一时士气高昂,要一举进军辰国皇都。
当时辰国皇都一片混乱,母后生于将门,站出来领兵驰援,后宫无主坐镇,众妃嫔也失了主心骨,只想着逃出宫去另谋生路。
是皇祖母走出佛堂,牵着年幼(五岁)的他登基,这才逐渐稳固朝堂。
母后花了五年才稳定局势,又花了五年彻底大败外邦,归来时已身受重伤,不过两年便撒手人寰。
沈氏旁支又无能者,他的禅位美梦破碎,只得咬牙硬撑,其时皇祖母的本家,借皇祖母之势当权,他与皇祖母一般痛恨这群蛀虫。
与皇祖母坚持五年才拿下他们,而皇祖母却年事已高,没几年也过劳病逝。
他只剩自己,违心纳娶充盈后宫,这才有机会早早退位。
本以为能安享晚年,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辰国会亡在他的手中。
想着想着,他的心揪了起来,眼眶也被温热糊了视线,他握紧拳头,脖颈额角青筋暴起。
元正弦时刻注意着他的情绪,见他如此,知他在责怪自己,将手搭在沈卿手背,眸光定定道:“卿卿莫忘了我等此行目的,你若再这般内耗自己,两位夫人九泉之下,恐难安心呐。”
两位夫人指的沈卿祖母及生母。
“我明白…”沈卿没有拒绝元正弦的好意,拼命忍下眶中温热,眸中才生了些光彩回道:“斩下锦暴君项上人头,以谓辰国千千万万黔黎。”小说《快穿之糟糕,又搞砸了》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