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旧梦的萤火虫精彩章节

我读二年级时，弟弟也读一年级了。爸爸为了给家里多加点收入去无锡打工，80天400元。很奇怪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甚至连刚刚用过的车钥匙放在哪里都会忘记，为什么对这个数字如此清晰。而且绝对没有记错，因为那时为了这笔钱我们全家高兴了好久。大约是92年，我们家刚盖了一座两层小楼，我们村我们是第二家，第一个盖的是一个土财主，可惜我们家是穷光蛋，借了很多债盖的房，所以爸爸得去打工还债啊！真不明白那时的人们就愿意当房奴了吗？

一次放学我和弟弟结伴回到家，妈妈不在，锅也是凉的 。我们无奈跑到爷爷的小厨房里找了点蒸红薯来吃。爷爷自己种的，好像一整个冬天他都在吃这个。不过意外的是我也很喜欢吃。甜甜的，软软的。“我妈呢？去你连大爷家开会了”

我连忙抓了两个红薯搁兜里拉着弟弟一起去找我妈。爷爷口中的那个大爷离我家也不远，屋后隔条河就到。在小狗此起彼伏的叫声中，我们姐弟驾到。推开虚掩的大门，不得了，屋子里腾云驾雾般看不清人脸，又呛人，到底是有多少人在抽烟。“妈，你在哪？你们怎么来了？晚饭吃了没有？听爹爹（我们这对爷爷的称呼）说的，我们吃过红薯了”。“哦，”妈妈并没有意外，还聚精会神地领会会议精神。隐隐约约的好像在说重新划分田地的事情。今天晚上最后一轮要通过抓阄的办法确定每家每户的田头在哪里。难怪大家这么紧张，生产队长先抓，确定出每个队田地大致的方位无非东南西北，小沟左右区别而已，但社员自己抓阄可不一样了，那就分的更细化了。要是不小心抓到那几块边边角角不毛之地，离家再远，春种秋收的要了你半条命，产量不高再要你剩下的那半条命。我们都乖乖的不闹不喊，吸着二手烟陪妈妈一起等待结果。我能记得的就是我妈妈好像抓了两把，还是每个人都是两次机会？反正最后我们家的结果不好也不坏。从我妈妈后来对我们还不错的态度上就可以知道啦！

爸爸不在家的日子，妈妈主外又主内，我妈妈本来就很能干的。她是她们那个时代的高材生吧，高中毕业推荐上大学没推上，嫁给爸爸算是下嫁吧，只是爸爸不肯承认，他认为他那时是化肥厂的工人，有正式工作的，拿工资的.不争这个啦！总之爸爸外出的很长一段日子，我们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妈妈把我们照顾得很好，根据自己现在的感受，她就像护崽子的老母鸡，拼尽全力，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举一个有代表性的例子吧！学校的学生中午放学时大部分要经过我家东边那条大马路。妈妈都是看到马路上奔跑的小孩才去河边淘米洗菜，顺便问他们“我家小二子呢？”弟弟那会贪玩、如果没有我的督促他会很晚才回家。通常那些孩子会说“他在后面呢！”

但有次答案不同，一个看起来机灵的小男孩自称是弟弟的同学，他说我弟弟犯错误了，被老师罚在学校做空气操。

再来说说80后农村小学的体罚招式。我现在能想起来的有三种。一、用鼻子尖抵粉笔的一头，然后粉笔另一头抵住墙壁，中途粉笔若掉了，碎了，老师会加大惩罚力度；二、弹棉花，这样的体罚多么富有乡土气息啊！同时找两位犯错的同学，一个用手揪着另一个的耳朵，由老师用手使劲敲打这位同学的胳膊，胳膊松掉，换作之前的人来揪他耳朵再让老师弹。换句话说，如果想达到老师的要求就得揪的卖力，而且老师敲打胳膊时再疼也不能放手，那么被揪耳朵的那位就更痛了。呵呵，大家心中有画面了吗？一石二鸟呀！三、最惨绝人寰的来了。空气操，这名字取得奇怪，明明身体姿势弯曲的半蹲着，丝毫没有半点依附空气的意思，那都是实打实的体力活。我有幸尝过一次，作业忘写，做过40分钟，一节课。两臂水平伸直，抬头收小腹，翘臀，膝盖弯曲半蹲姿势，像扎马步一样， 和现在的瑜伽倒有异曲同工之处。时间稍久，大约几分钟后吧，腿会越来越酸，到最后双腿会发抖，抖得衣服角都跟着颤抖起来。常人最多能保持这个姿势2分钟，我们小学生迫于老师的威力足足可以蹲一节课甚至更久。期间也可以趁老师不注意偷偷让腰腿直起来休息一小会。偏偏哪个好事的同学会讨好老师，打个小报告，老师一回头发现，惨了，体罚时间要延长。

听那个同学说我弟弟早上第二节课刚上就被罚，已经站了两节课了，放学到现在又过去了十几分钟，这还得了，孩子都该站残废了。我妈二话不说就往学校奔去。我当然也尾随其后。

“老师还没回家呢？”明明是怒气冲冲满面怒容的妈妈到了教室门口却变成了盈盈笑脸。“没呢？”那个30多岁的女老师下意识地看了我弟弟一眼，叫他先站好。我可怜的弟弟面无血色，满头大汗，我记得那会都快入冬了，天气已经有点冷了，我弟这一头汗就是老师给折磨的呀！这些我妈看在眼里怎能不心疼，但是她还得继续顾全大局，“孩子是不是作业没做？还是上课没好好听？”

“这倒没有，他今天差点就闯大祸了。你过来”她向弟弟指了指，弟弟就走过来站到讲台边上。“你叫他自己说”女老师咄咄逼人，气势很大。弟弟一声不吭，我估计小孩子早就吓坏了，也累坏了。连我在边上看着都想揍那老师一顿替弟弟报仇。妈妈说“老师你说吧！”你看看，你家孩子太调皮了，今天差点把人家同学摔出人命来。”，女老师用在批改作业的钢笔使劲敲了敲桌子，好像是要加深她即将阐述的问题的严重性。“他位置在走道边上，你说说看没事把腿伸到过道上，伸那么长，快上课时有个学生急着跑回座位没在意，让他绊个跟头，鼻子流血。那个叫徐金华，本身就身体弱，那鼻血流得都止不住”，妈妈听到这里脸色也凝重起来，老师接着说“我特地叫一个学生跑去他家，叫人家妈妈来学校带回家去的。人家回去看情况，如果严重要带人家去医院检查呢！”说完那老师还哼了下继续改作业，我就纳闷她怎么不回去做饭，因为我认识她，她也是本村的，离异还有一个没几岁的儿子。别看我们小，八卦精神还是不错的。她不做饭，她儿子吃什么？她自己也不饿吗？我在疑虑之际，没曾想我妈不知和老师如何沟通的，越说越激烈，最后吵了起来。我一晃神赶紧去拉我妈。拉不动。女老师说我妈护短，不顾别人孩子死活，扣了很大一顶帽子，试问哪个母亲不护自己的孩子？我觉得我妈刚来时挺和客气的呀，可能多半和女老师傲慢的态度有关吧！我妈最后说了句“就你也配当老师，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当时常常看课外书识了不少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隐约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绝对是一句重磅炸弹类型的话，人身攻击，那个女老师指着我妈妈说“你放屁！”然后学校里还有个别留校的老师跑来劝和，我和弟弟使劲往回拉我们的妈妈。我完全不记得到底她们是从哪一句话开始吵吵的，又或许刚开始的客气本身就是虚伪的，我妈本来就是来手撕这个老师的，说真得，我觉得那个女老师不是我妈对手。

事后，可想而知，我妈出名了，我弟弟的日子难过了。那个女老师总给他穿小鞋，什么作业要比别的同学多写一遍，什么上课迟到哪怕是一分钟就站办公室去，什么去打扫厕所。谢天谢地我们都在渐渐长大，而且那会老师也不跟班，到了放暑假上了高年级就熬出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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