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金樽里》章节：第2章

                                                

6

拘留所里，我静静地看着我爸，眼泪涟涟。

「有人一点一点地，换走了仓库里正规来历的酒。」

「其实前段时间我已经有所察觉，派人在暗中盯着，但没想到还是被他抢先一步，让我吃了个哑巴亏。」

我爸如是说。那个坏人，很明显是韩逸。

走私案件的取证方式其实并不复杂，越是金额巨大的案件，背后越是需要庞大的公司网络在运营。

而运营的公司，必然存在大量的账目、合同、单据等证据。

这就是韩逸高明的地方。他找了欧阳靖合作。

那些“证据”欧阳靖早就替他准备好了，只等着将我爸推出去落网。

我爸一审开庭的那天，欧阳靖的科技公司顺利通过科创板上市委审议，有望成为国内科创AI第一股，欧阳靖身价大涨。

小人得志，我嗤之以鼻。

我空降到欧阳靖公司的庆功酒会上，准备当众撕逼给他难堪。

不料欧阳靖却面不改色，亲昵地挽着我的手，大大方方地把我介绍给他的伙伴们认识，推杯换盏，仿若无事发生。

当露台上只剩下我和他时，我将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你为什么要害我爸？」我挑眉，「因为唐芯？」

除了所谓的“夺女友之恨”，我想不出欧阳靖和我爸有什么结怨。

欧阳靖沉吟片刻，「我有我的理由，但我现在还不能和你说。」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嗤笑了一声，「那我算什么？」

「你是你，你爸是你爸——」

话未说完，欧阳靖就挨了我一记耳光：「你明明知道，我妈不在了，我爸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宁愿你直接骗我的钱……」

7

其实不用骗，欧阳靖只要向我开口，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帮他。

因为我的身家比我爸的还多。

我那精明的母亲，在过世之前，就把大半的家产安排到了我的名下。我爸虽然流连花丛，但也是个宠女狂魔。

当年我向欧阳靖表白，他拒绝我的理由，是说配不上我这个「富家女」。

如今他却与奸人合作，侵夺我家的财产，真讽刺！

为了奚落欧阳靖这个“渣男”，我在和他分手的第三天，阴阳怪气地发了一条朋友圈：「以为云霄飞车会很刺激，没想到只是很快。」

配图是拿在手里软掉了的一根薯条。

懂的都懂！「金樽里」的那些小姐妹，知道了我的意有所指，全都笑疯了，纷纷评论我「太损了」。

优雅翻篇，我开始暂时代替我爸打理「金樽里」。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金樽里」重装开业之后，欧阳靖天天来缠着我，比以前在这儿上班的时候还勤奋「打卡」。

这晚他又逮到了机会堵我。

「现在整个会所的人都在传，说我很“快”。叶梓琪，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欧阳靖语气轻佻，脸上没有一丝愠色。

我憋着笑，娇嗔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呢！」

欧阳靖将我围在墙角，典型的“壁咚”姿势：「你是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我不介意在这里……」

他大概以为，我还跟从前一样经不起撩拨。

可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我不仅酒量大有长进，还学会了迎来送往，尤其擅长职业假笑和职业推拉。

「也不是不可以，」我灵活地从他的身侧绕出来，「但我有个条件。」

「你帮韩逸偷数据，改数据，他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我只要求你，反水证明我爸的清白。」

8

欧阳靖拒绝了我的请求。

我爸的官司状况胶着，局势越来越不明朗。

毕业典礼那天，我爸无法到场，就连我去探视他，也被警方拒了——不知道韩逸他们使了什么手段。

欧阳靖却来了，盛装款款，还给我带了鲜花和礼物。

他是作为往届优秀毕业生回校出席演讲的。我站在台下，看着衣冠楚楚的他在台上侃侃而谈，那样的风姿，和从前一样。

再看多少次，我还是会心动。如果不是已经见过他的邪恶嘴脸的话。

虚伪！我拎起他送的东西，径直走到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这么漂亮的花，多可惜呀。」唐芯从我身旁幽幽地冒了出来。

「之前会所里在传，说你和欧阳靖搞到一起了，我还不信呢。」唐芯

顿了顿，「现在看来，是真的。」

什么叫“搞”？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挑了挑眉，「怎么？你这个前女友没有收到礼物吗？」

「打住！」唐芯嫣然一笑，「我可不是他的什么前女友。」

我扑哧一声：「怎么现在欧阳靖已经这么“拿不出手”了吗？连交往过都要否认了？」

唐芯敛了笑意，「我说的是实话。他当初因为心里自卑，不敢接受你的表白，拿我当借口的。我为了气你，答应了和他演戏。」

这……所以从一开始，欧阳靖就不是为了唐芯而去的「金樽里」？

「那他是为了什么去会所上班的？」我追问道。

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总不可能是为了“猎”我吧？

「为了他姐姐。」唐芯说道。

下一秒，唐芯凑到我耳边，小声告诉我：

「一年前，欧阳靖的姐姐欧阳瑾，死在了金樽里。」卡点

9

欧阳瑾和欧阳靖一样，是个劳模，她白天在彩妆专柜上班，夜晚就过去「金樽里」给那里的女孩们化妆。

就在一年前，突然有一天，欧阳瑾死了，从「金樽里」所在的那栋大厦的楼顶一跃而下。

有人说，欧阳瑾是因为在「金樽里」受到了侮辱才会想不开；有人说，欧阳瑾死时手里紧紧揣着一张叶荣生的名片，她和「金樽里」老板的关系不一般……

流言四起，但消息很快就被盖了下去。

因为警方最终判定欧阳瑾的死因是自杀。

再后来，欧阳靖就进了「金樽里」。

没有人知道他的城府有多深。唐芯告诉我，他很可能是为了报仇。

酷暑难当的六月，我听完唐芯的话，整个后背冷汗涔涔。

晚上，我回到了「金樽里」，但是没有出来迎客。

我自己在一个包厢里喝大酒。我从外面的酒柜上挑了几支又贵又烈的，把它们兑在一起，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

音乐声震耳欲聋，欧阳靖进来的时候我浑然不觉。

直到他伸手想拿开我手里的酒杯：「别喝了，这些酒你受不了的。」

「不用你管！」我挣脱开，把酒杯往墙上一扔，摔得稀碎。

欧阳靖怔了一下。我以为他会对我发脾气，谁知他却一言不发，起身去收拾玻璃碎片。

「这里又不是家里，喜欢光脚走路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听着他的碎碎念，我的眼眶瞬间红了，心里的酸涩一点点地泛出来。

「欧阳靖，」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关于你姐姐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10

「你想听吗？我和我姐的事。」欧阳靖思索片刻后开口。

「就是穷人家的两个孩子，父母早逝，我和我姐相依为命。所以警察说我姐是自杀的时候，我坚决不信，她不可能舍得撇下我一个人的。」

「有钱人可以一手遮天，草菅人命。我姐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甘心。所以我进了金樽里。」

虽然已有耳闻，可听到他自己说出来，我还是感到震撼不已。

为什么我爸的官司越来越复杂，我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我爸他，和你姐姐交往过吗？」我绝望地问出一句。

荒唐如我爸，这些年他换女朋友如换衣服，一开始我还会为这件事和他闹一下脾气，到后来我干脆都眼不见为净了。

所以除了唐芯，我爸的那些“小女朋友”我一个都没记住。

「没有。」欧阳靖笃定地说道。

不是情侣关系，那么因为被“负心”而寻短见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你说不相信你姐是自杀……」我小心翼翼地论证，「可是我爸，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姐呢，他没有这个动机呀。」

欧阳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

「我姐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爸的。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是，叶荣生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姐死的那天，“金樽里”所有楼层的监控都坏了。」

我瞬间哑然。监控巧合地坏掉了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最后的最后，我只问了欧阳靖一句：

「那么在你的全盘计划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11

那晚不欢而散之后，欧阳靖再没有来过「金樽里」。

没多久，警方重启了欧阳瑾当年自杀的案子，作为案发第一现场的「金樽里」，再次引起舆论关注，生意受到严重影响。

我决定暂时关掉「金樽里」。

遣散员工的那晚，许久未出现在会所的唐芯，也回来了。

她主动过来和我聊天。我们俩还是第一次这么“和谐”。

「我准备要出国了。」唐芯笑着说，「很遗憾没能在离开之前见一下叶总。日后你们团聚时，记得帮我道一声感谢。」

我讶异片刻，而后释然：树倒猢狲散，本就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你在心里一直瞧不上我。」唐芯顿了顿，「我也不喜欢你，因为嫉妒，嫉妒同样是人，你的命怎么比我的好那么多。」

我一脸疑惑：看来今天……这是个“坦白局”？

唐芯接着娓娓道来：「我来这里上班的确是为了钱。我想出国留学，做这个赚钱多。没办法，我不像你这么好命，家里金山银山的。」

「后来有一次，有熟客和我说会所里的酒有点问题，品质不太稳定。我报告给了叶总，叶总夸我机灵，让我帮他暗中留意会所里的事。」

「可惜我最终也没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叶总人太好了，还是给了我一大笔报酬。」

等等……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呢：所以她和我爸不是那种关系？

原来我爸早就察觉了会所里的暗流涌动。

原来那就是唐芯和我爸突然“走近”的原因。

我顿时感到羞愧难当，为自己的狭隘，为自己的浅薄。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说“你抢我男人，我当你后妈”那种话？我明明连男人都没抢得过你……」我嘟囔道。

我和唐芯抢过的男人，就是欧阳靖。

唐芯瞥了我一眼，而后咯咯地笑：「他拿我当挡箭牌拒绝你，其实心里不知道多喜欢你。换做你是我，你气不气咯？」

12

「你来会所的第一晚，欧阳靖紧张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更不曾想，你居然傻到以为他是为了我才进的会所……」

「他来找我，好一顿拜托，让我配合着帮忙圆个谎。」

所以那时的「复仇者联盟」，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欧阳靖的“诡计”。

「说起来我要跟你道个歉，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姐姐的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不会帮他制造这个接近你的机会。」

今晚的唐芯，格外地“通情达理”。

相比之下，我真是个恋爱脑的无知大小姐。难怪我爸选择唐芯当眼线，也不和我这个亲生女儿透露过半句会所的事。

「那关于欧阳瑾的事，你知道多少？」我追问道。

「首先你得相信叶总。在金樽里这次出事之前，他就已经让我帮他查欧阳瑾的事了。如果人是他杀的，根本无需这么做。」

「其实欧阳靖自己也明白，疑点归于被告，你爸根本很难被入罪。可死的人毕竟是他姐，你不能要求他当做啥事都没发生过吧？」

我失去过妈妈，所以失去至亲的那种痛，我太懂了。

因此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原本想讨伐欧阳靖，终是收住了口。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找到答案，命运给我们的结局，是叫我们摊开手心。互不让步，彼此怨恨，或许是我和欧阳靖最好的结果。

唐芯往我手里塞过来一张便贴纸，将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这是我最后打听到的一点线索……你知道的，监控坏了，只能从来来往往的人身上找线索，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我看着唐芯，一脸的不解。

她指了指纸条上的那串电话：「这个人，他说欧阳瑾死的那天晚上，他看到韩逸和她在一起……」

13

欧阳瑾的死，很可能和韩逸有关系。

拿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欧阳靖：他查了这么久，有没有寻到这条线索上来？

他跟韩逸合作，会不会和这条线索有关系？

处理完「金樽里」的事之后，我决定再去找一次欧阳靖。

但我没想到，刚出到会所门口，我就见到了韩逸。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谁知韩逸立马冲上前擒住了我。

韩逸将我拖进已经熄灯打烊的「金樽里」，而后坐电梯直上顶楼。

我强作镇定，「韩叔，你这是要干什么？」

韩逸用提前备好的绳索，一边绑我的手脚一边骂骂咧咧，「韩叔从小看着你长大，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你，要怪就怪那个欧阳靖！」

说完他从我的包里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你们俩不是一伙的吗？现在是在唱什么双簧？」我怒斥道，「怎么？知道我家的家产还有一点在我这儿，要抢完才行？」

「懒得跟你废话！」韩逸一把抢过我的手机，拨了过去。

数秒之后电话接通，韩逸径直向欧阳靖喊话：「拿你手上的监控录像来换，否则从这个天台掉下去的，马上再添一个！」

我终于听出了端倪：欧阳靖和韩逸，应该是反目了。

若唐芯提供的线索是准确的，那么欧阳靖的手上，必然是掌握了韩逸杀害欧阳瑾的重要证据。

「你的算盘打错了，他不可能会拿那么重要的东西来换我！」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一个工具……」

我试图游说韩逸，谁知电话那头的欧阳靖，却疯了一般吼道：

「如果你敢伤她半条头发，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14

韩逸成功了，咧着得意的嘴脸对我说，男人才最了解男人。

我就是欧阳靖的软肋。他答应了韩逸会马上赶过来。

等候的时间，我忍不住开口问韩逸：「走私货品，监守自盗，我能理解是为了求财，可为什么会牵扯上人命呢？」

「怪她自己多事，窥探了我的秘密，还想告发我。」韩逸如是说。

我感到震撼不已。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当日从楼上跌落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轻飘飘的一张纸。

可怜的欧阳瑾，只因为太过正直，竟无辜惨死。

没多久，楼下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打断了我和韩逸的交谈。

欧阳靖跟着一帮警察冲了上来，「放开她！」

韩逸大概是没想到欧阳靖会报警，顿时生了心火。他将我拎了起来，推到前面，尖刀抵在我的后腰处。

「你们再过来，我就先把她推下去！」韩逸恶狠狠地扬言。

他恨恨地使了一把力，刀尖刺穿我的皮肤，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由得望向欧阳靖，他紧紧地握着拳头，脸上写满了愤怒和隐忍。

四目相对的一刻，我红了眼眶，心中悲怆万分。

「东西就在我身上，我来换她！」欧阳靖喊道，「蓄意接近你，收集证据的人也是我，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她！」

韩逸丝毫不买他的账，撂下狠话：「少跟老子来这套！今天我要是走不了，她就给我陪葬！」

说完韩逸又拽着我往后退了几步，身后咫尺，就是死亡的边缘。

他根本不可能走得了。就算现在警方给他让出一条路，让他挟持着我下楼，他也一定想得到，楼下还会有层层的其它埋伏。

僵局最后是被欧阳靖打破的，他高高举起一个盒子状的东西：「你想要的无非是销毁这个证据，没了证据，就入不了你的罪。」

韩逸迅速思考，而后再次用刀将我顶向前：「你来接！」

15

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我曾悲观地以为，我今天或许会死在这儿。

听说人在临死前，心里最眷恋的东西会一幕幕地在眼前“过电影”。

我想起了和欧阳靖短暂的恋爱时光。我们每晚挽手走过的灯光夜市，我们窝在那个狭小的公寓里嬉闹，每一帧都是限量版。

「琪琪，你注意！」欧阳靖突然唤我，要给我抛个东西过来。

「三！」欧阳靖第一声喊出，我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二！」我的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一！」话音一落，现场“砰”地一声巨响！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我的身体向右一倾，然后一颗子弹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打中了韩逸。

我跪倒在地，脑子一片空白，只晓得嚎啕大哭。

欧阳靖冲过来抱住了我，嘴里反复念叨着：「幸好你还记得，幸好你还记得……」

「金樽里」的员工宿舍又小又破，有一次我在厨房洗水果，欧阳靖一进来就看到我左手边的架子上有只大老鼠。

他知道我最怕老鼠，如果直接告诉我，肯定吓得够呛。

于是他假装淡定，对我说：「琪琪，你注意！我们现在来玩个游戏，我数三二一，你就往右边倾一下身，你记得一定是右边哦……」

就在刚才，他莫名地喊了一声「琪琪，你注意！」，他接着数三二一，我的脑海就浮现了那天的场景。

那次我向右闪，欧阳靖砸死了旁边的老鼠。

这次我向右闪，警察击中了韩逸。

「幸好你还记得，我多怕你因为恨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欧阳靖喃喃自语，抱住我的力度让我有些生疼。

我吸了吸鼻子，「刻进了心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就忘掉……」

书上说：很小的一件事就会吓坏爱情，很小的一件事也会使爱情欢愉起来。对爱情来说，任何事情都有意义，任何事情都可以构成吉光或凶光。——我想我今天，遇到的是吉光。

我和欧阳靖彼此对视着，似有千言万语，但不知该从何说起。

下一秒，我们不约而同地问出了一句：

「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全文完）

番外·欧阳靖篇

1

李白有句诗：「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金樽里」会所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我第一次听这个名字，是在叶梓琪向我表白的时候。她说这个是她家的会所，害羞着解释是做“正当生意”的样子，可爱至极。

她是本市著名酒商叶荣生的独生女，这个大概全校同学都晓得。

娶了她，可以少奋斗十年。室友们常常以此来调侃我。

那个傻姑娘表白的时候，丝毫不避忌：「欧阳学长，我知道你在做的项目需要投资人，我可以引荐我爸爸给你认识的。」

她的心思真诚又敞亮，可当时的我没有底气接受这份沉甸甸的喜欢。

我借了唐芯当挡箭牌，拒绝了她。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我心里在想的是：明年，等明年你毕业时，等我的项目有了眉目，我一定在这里，向你表白一次。

可我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再次听到「金樽里」这个名字，是在收到我姐姐死讯的时候。

2

「除了钱，我还要叶荣生的女儿，叶梓琪。」

为了让韩逸相信我真的把叶荣生当成了害死我姐的凶手，我如是说。

韩逸笑得一脸浪荡：「兄弟你可真会“吃”。叶总的千金，那是真的百般宠爱地养出来的，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散发着娇贵。」

人人都以为叶梓琪是个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大小姐。

可她和我窝在逼仄的单身宿舍过日子时，没有一句怨言。

她独当一面接管经营「金樽里」时，没有一丝畏惧。

我想方设法地要将她留在身边，意欲护她周全。

可她不要。她分明不是黏黏糊糊的恋爱脑。

表面上大学里她追了我几年，重逢之后，还是对我芳心暗许。

可分手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迟疑：

「对不起，我就是传说中的“爸宝女”。」

「我娇生惯养的，“挖野菜”可不适合我。」

「江湖规矩：骗感情可以，骗钱不行。欧阳靖，你怎么两样都想要？你这是杀了人，还要诛心。」

3

那晚她哭着问我：「那么在你的全盘计划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我昧着良心对她说：「是一颗棋子。」

我故意让她觉得我认定了她的父亲是杀人凶手。

这样她就不会对我再有任何眷恋，这样她就能按照原计划出国留学。

因为我假意投诚在韩逸身边，寻找我姐死亡的证据，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我不希望将她牵涉进来。

为保万无一失，我还特意去看守所找了叶荣生，请求他托人传口信，让叶梓琪别再管「金樽里」的事，安心出国读书。

直到她被韩逸挟持命悬一线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我总以为自己可以主导一切。

比如等自己事业有成之后再回头向她表明爱意。

比如等将害死姐姐的真凶缉拿归案之后再回头求她原谅。

谁知我的自以为是，正是将她置于危险境地的罪魁祸首。

4

“计划”实施之前，警方问我，「有几成把握？」

我和叶梓琪在大学时参加过很多次社团活动，玩“你比划我来猜”，从来都是莫名其妙地有默契，断层式地拿第一名。

目光交接的一刻，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读懂了我的意思。

我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十成。」这一次，我拿自己的命也赌上。

如果成功，我们重新来过。

如果失败，我们在天上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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