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等平台拥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快手的社交王国)

发布日期:2024-12-23 01:25:49     作者:视若惘然     手机:https://m.xinb2b.cn/know/aqj310877.html     违规举报

郑州男人顾东林,带着自己的弟子和朋友们在城市的公园、街头“尬舞”,不仅拍成短视频,也在“快手”直播。“快手”为顾东林带来全国范围的知名度,有东北爷们赶来当面磕头拜师,也有甘肃女人跑过来要嫁给他。

一个在杭州跑美团外卖的河北年轻人,工作结束后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和快手直播间里进来的人打招呼,时不时有人问他跑外卖赚钱吗,杭州跑一单几块钱,电动车电瓶要买什么型号。他就一边在收拾自己的房间,一边看一眼手机,回答问题。

快手的定义是什么

“快手”是一款手机应用,前身叫“GIF快手”,诞生于2011年3月,最初用来制作、分享GIF图片。2012年11月,“快手”从纯粹的工具应用转型为短视频社区,成为用户记录和分享生产、生活的平台。在“快手”上,用户可以用照片和短视频记录自己的生活点滴,也可以通过直播与“粉丝”实时互动。截至目前,“快手”累计注册用户超过7亿,日平均活跃用户超过2亿。快手的下一个目标是,2020年春节期间达到3亿日活跃用户量。

打开这个应用软件,似乎进入了一个平行于日常生活的空间。身处格子间的白领可以看到在漠河建造冰屋的大哥、青海土家族的青年可以向大家直播土家族婚礼、中朝边境的生意人随手拍下他们的生活……“快手”把记录、表达和传播的权利,通过技术手段赋予社会最基层的无数普通人,展现出光怪陆离的生活图景。在这个虚拟又真实的空间里,五湖四海的普通人通过视频将彼此的世界折叠,将都市与乡村文化隔阂消融。另一方面,快手动辄以“亿”为单位的不断刷新的数字,又似乎即将为商业社会带来某种巨大的冲击。

直至近日,快手在媒体上的形象,依旧模糊不清。互联网分析师们对于快手的定义,也令人生疑。例如,快手和抖音在分析报告中往往被归入短视频应用,与之做对比研究的却是爱奇艺、腾讯视频一类的综合视频应用,而非社交属性更接近的微博、陌陌等。快手是社交平台吗,快手是一个怎样的社交平台?当我们在讨论社交媒体的发展时,快手可以为我们想象一种什么样的未来?

“快手”可能不会喜欢被和爱奇艺、优酷放进一个分类。它对自己的定位,一向都是社交媒体。“快手”创始人宿华在去年一次清华大学的演讲里就提到,“快手”是“中国第四大社交平台”。


快手创始人宿华

不同之处在于快手是通过视频建立连结,首先是记录的载体越来越多的往视频迁移,其次传播不再是过去的广播形式,而是变成连接:双向的连接、互动的连接。

但是,快手并非是视频版的微信或者微博。快手对自己的认识,更接近电话——把两个点连结起来的工具。中央民族大学的人类学家朱靖江,也认为快手更像电话。朱靖江在大学里教授影视人类学,他自己每年也拍纪录片。出于人类学家的敏感性,他尤其关注快手平台上形成的虚拟社区,以及这种虚拟社区与现实结合,形成的新的自我认同。

郑州男人顾东林因为染着一头红发,被大家叫做“红毛皇帝”。他离过两次婚,独自拉扯着上初中的女儿婷婷。年轻时爱蹦迪的顾东林,如今无聊了只能去公园里蹭别人的音响跳舞。2017年的直播浪潮,将他和舞伴们群魔乱舞的形象推到了公众面前。从此,“尬舞”彻底改变了他的家庭、爱情和生活。

2018年,清华一位硕士岳廷将这群快手社群的故事,拍成了自己的毕业纪录片作品《红毛皇帝》。除了“红毛皇帝”的拥趸,还有讨论“尬舞”的普通郑州市民,会来到顾东林们的练舞场地,当面“理论”。

朱靖江觉得这个特别有意思,“展现了一个既在线上,又在现实中的双重性社区”,围绕着“红毛皇帝”顾东林建立的社群,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虚拟和现实难以分清。用朱靖江的话说,“如果他们光跳舞不直播,或者他们只直播不跳舞,对顾东林他们都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在跳舞的直播里,他身体的呈现,然后和粉丝之间的往来,都构成了一种社区感,一种真实的交往的可能性。”

朱靖江所研究的这种网络直播带来的“社区感”,不是快手凭空制造的。快手成功的背后,是智能手机的普及,手机4G流量费用的下降,移动支付的普及,还有快递物流在全国的通达。

智能手机和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使得普通人随时随地分享、直播生活成为可能;而移动支付和快递,使得点对点的财富和物资的流通没有了障碍。朱靖江看来,在快手上的直播打赏,和以前在天桥看表演的打赏,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符合国人的习惯。

“在当下的时代里,现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越来越不清晰了。或者说,你在一个随时有可能成为影像角色的过程中,你的这种现实的身份,有可能被逐渐地侵蚀掉,或者说被虚拟掉。所以,有时你可能很难再判断,到底你在生活中间更重要,还是在快手影像中的形象更为重要。”


《红毛皇帝》剧照,右为顾东林

算法和社区

“尬舞”最火爆时,一个视频播放量能破千万,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能上万。2017年末,顾东林和弟子们被市民们和城管“劝退”,之后他的快手账号也被封了。席卷一时的“尬舞”,似乎一点痕迹也没有了。顾东林现在的快手号叫做“演员红毛”,目前粉丝不到900人。

“演员红毛”账号里的顾东林,虽然还留着标志性的“红毛”,但不再直播跳舞的他,已经不是纪录片里的“红毛皇帝”了,围绕着“红毛皇帝”的尬舞江湖,也随之消散在快手不断增长的DAU数字中。岳廷在毕业论文中写道:“媒介和人,一拍即合。”反之则,一拍即散。


顾东林在尬舞

2018年,快手和其他短视频平台都迎来了来自官方的密集约谈,并处理了一大批“问题短视频”和违规用户。2019年1月,中国网络视听节目服务协会正式发布了《网络短视频内容审核标准细则》和《网络短视频平台管理规范》。

其中《规范》在技术层面特意提到,“网络短视频平台应当合理设计智能推送程序,优先推荐正能量内容。网络短视频平台应当采用新技术手段,如用户画像、人脸识别、指纹识别等,确保落实账户实名制管理制度。”

官方正在试图给短视频平台背后的算法规定价值观。

快手有着自己的算法价值观,它可能直接受到宿华对于“普通人”理解的影响。宿华曾经对媒体坦言:“把地球上不同的社会和人、事都经历过一遍后,还是觉得普通人更加值得关注……当时看了一圈,觉得在社交媒体里,以短视频作为主体,定位在普通人的是一块空白。”

某种意义上,快手的确是“普通人”的快手。根据快手官方的数据,目前快手日活跃用户2亿以上,上传了总共130亿以上个视频,其中47%的用户都上传过4个以上视频;与之相对的,快手的头部视频播放量仅占30%。

快手的算法是不偏向网红的,不仅快手公司很少与自家平台上的网红打交道,甚至在网红用户的视频播放量达到一定数量级后,算法还会主动限制流量。反而,粉丝数量较少的“素人”用户视频,会被分配更多流量,推送给更多用户观看。

对于素人的鼓励,加上精准的推荐机制,快手无疑可以更快、更多地建立一个个依托短视频和直播的社群。红火一时的“尬舞”江湖,无疑也是快手算法的直接产物。

快手不仅是一家短视频公司,更是一家算法公司。用宿华的话来说,快手是“一家AI驱动的公司”,只不过是用算法,去帮助每一个人探索未知世界。

快手公司对于网红用户的谨慎态度,也促进了快手内容的多元化,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在快手上也能得到一部分他人目光的关注。南京大学的邓国基老师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说,相较抖音,他平时看快手视频更多,因为抖音内容的同质性比较强,而在快手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邓国基是一位关心新媒体和性别研究的人类学家,他曾经观察研究过一群想要成为快手上“社会人”的中学生。

直播上的信任感

“快手”的直播上,有刚下班的快递员,有跑长途的货车司机,还有汽修厂员工,他们的大部分直播,就是大家进到一个直播房间随便聊聊,而没有很强的主播与观众的身份差别。从QQ到微信,再到贴吧和陌陌,快手的社交属性和前辈们都不太像,反而更接近前互联网时代的电话——一种最基本的连结人和人的工具。

快手副总裁、快手研究院院长何华峰,在他的朋友圈分享过对于直播和短视频的认识。在他看来,两者最大的区别是能否实时互动,直播可以实现双向的实时互动,而短视频是单向的。“直播应该是短视频的升维,是视频时代的代表”,它更真实,主播和观众之间更平等,从而更容易产生信任感。

没有经过精心修剪的短视频,直播聊日常,循环往复的播放让看客与主播建立了信任,这种信任是商业交易最好的土壤。“快手”的平台使得商业回到了传统的卖货,但又超越了走街串巷的叫卖。比如,山东省临沂市郯城县徐蒲坦村,被业内称为中国最大二手农机交易市场,村里上百家二手农机商户,村民可以在一天内通过“快手”卖出十几台拖拉机。而这只是“快手”卖货中的一个案例。


快手上卖拖拉机的用户

快手的奇迹真的来自于所谓“下沉市场”吗?快手从没有给出过自己用户的城乡比例,有报告分析,快手用户的分布与移动互联网人群分布一致。

用“三四线城市”或者“下沉市场”来归纳快手用户都是不准确的。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几乎所有人都处在城乡之间的模糊边境上。城市用户可以在快手上跟着直播购买山货,三四线城市的年轻人,也可以跟着短视频追赶潮流。

在新的移动互联网商业面前,城市青年和小镇青年几乎没有区别。宿华去年在世界互联网大会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小镇青年的消费能力和消费意愿丝毫不亚于一线城市,下沉市场的红利也成为新一轮商业竞争的机会。

移动互联网的发展,不仅会打破虚拟和现实的界限,还可能冲击城乡之间的隔阂。朱靖江的观点是,“技术本身不一定能够带来新的改变,除非如果掌握技术和推广技术的人,有文化多样性的价值观,承认底层民众的价值。”


在漠河凿冰的快手用户

快手会是社交平台的未来之一吗?

11月中旬,“快手”研究院举行了一次沙龙,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三位老师带着十几个硕士生与博士生来到“快手”,与“快手”工作人员进行了交流。

北京大学的周忆军副教授则指出,快手视频形式颠覆了传统电视的线性观看;他建议快手可以设立“主编”的职位,给用户推荐可以承担社会价值的短视频。作为一名主持过《实话实说》节目的成功电视人,周忆军是从自己的经验出发,给快手提出建议的。

那么在这个“后电视”时代,在5G已经到来的时刻,我们应该如何想象快手的未来呢,快手会是社交平台的未来之一吗?

今年六月,工信部已经发出了5G牌照,5G不仅仅是网速更快,更高的带宽、更低的延迟,意味着更高清的视频直播、更直接的互动,甚至打破虚拟和现实的隔阂。在今年第六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宿华表示,快手已经开始了对5G应用的探索,目前的探索集中在1080P高清短视频的上传和4K直播方面。

5G带来的,可能远不止更高清的视频画质。对于快手的用户来说,它意味着人与人之间更紧密、更直接的互动:更容易建立信任感,更快形成商业联系,更多的线上线下社区,等等。

而快手平台的幕后推手——人工智能,未来又将如何发展呢?“快手”正在探索算法的更多应用场景。比如,可以将数据分析和人工智能,运用到新闻的采集、生产、分发、接收、互动当中。目前,快手已经在给《人民日报》相关产品提供技术支持。

不久之后,“快手”将出现在2020年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给全国人民发春晚互动红包。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快手将如何应用自己的算法能力,吸引并留下全国观众。2015年“春晚”的合作方微信,就靠着“摇一摇”功能,从支付宝手中夺走手机支付市场的半壁江山。

如果“快手”可以坚持“普通人”价值观,和算法导向的产品,“快手”可能会为我们提供一种前所未有的,互动紧密的社交平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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