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日本神秘的少数民族 日本要给这个少数民族

发布日期:2024-12-23 12:51:30     作者:乱戳来菠萝     手机:https://m.xinb2b.cn/know/cxo523146.html     违规举报

4月19日,日本参院全体会议以多数赞成票通过了新法《阿依努民族支援法》,阿依努人第一次在法律意义上被确认为“原住民族”。

而到2020年,位于北海道白老町的日本国立阿依努民族博物馆也将完成装修重新开放。与博物馆一起面向公众开放的还有一大片综合文化区域,包括传统文化展示区、祭族区、原生林保护区、遗留文物遗迹群等。


图为正在建设的北海道白老的阿依努民族综合文化区的效果图,本文图片由作者收集,下同

对于这次博物馆改造,日本政府可谓相当重视,因为这不仅仅意味着地方经济的发展,更是借着2020年东京奥运会这个节点向世界展示日本的民族和谐。

但是,对于那些居住在北海道的原住民、近年来作为少数群体和弱势群体逐渐被关注的阿依努族后人来说,这简直就像个笑话。“日本哪里有民族政策?这里根本没有对阿依努族人的尊重!”一名阿依努族的后人这样说,“我们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被日本政府放在台子上展示,还要不停地做出亮眼的表演才行。”

阿依努族,一个不存在的民族

在日本,甚至在阿依努族后人生活居住着的北海道地区,尚且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争论:时至今日到底存不存在阿依努族人。现实中,相当一部分人认为阿依努族人已经不存在了,北海道当地的一名议员金子快之就是其中之一。

2014年时值北海道地方知事大选,他在推特上公开发表如下言论:“阿依努民族什么的,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最多也就是阿依努系的日本人,在他们身上采取优惠政策是不合理的,也没办法向纳税人交代。”当然他的这番言论有博出位赚取选票的嫌疑,但问题在于仍有部分人群敢于附和这种观点。


图为金子快之公开发布的推特,直言阿依努族并不存在。

阿依努民族问题重新出现在日本民众的视野里要到2007年了,这一年在联合国大会上,争论了22年之久的《联合国先住人民权利宣言》终于迎来了最终投票,结果143票赞成4票反对通过了这条法案。这次日本没有与投反对票的美国站在一起,而是投了赞成票,并正式开始在此宣言的前提下,拨专款用于阿依努族人的生活改善、人权状况提升以及传统文化保护。

在此之前,阿依努民族一度被日本政府及普通民众视作已经不存在、但日常却又十分在意的民族。1899年,日本明治政府颁布《北海道土著保护法》,虽称是保护法,事实上是一部强制同化的法律,里面要求将世代渔猎为生、半游牧的阿依努族人定居化,给予田地要求参与农耕,并强制其后代进入“阿依努学校”学习,要求他们放弃自己的传统文化。

二战后美国主导的占领政府开始着手恢复和改善阿依努民族的人权,但随后日本政府回归正常后却没有继续,1997年否定了将阿依努民族认定为先住民族的议案,没有恢复他们作为先住民族的人权。

因此可以说,直到2007年为止,阿依努民族已经“被消失”了长达108年。在这108年之中,阿依努民族在人权上被视为不存在的同时,却不停地受到歧视。多项研究显示,长期被过分歧视的阿依努民族后裔为了让后代免于被歧视的命运,被迫选择与和族的人结婚并绝口不提自己阿依努族的身份。

虽然2007年日本在联合国大会上承诺恢复并改善阿依努民族的人权,但这一举措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于他们一直坚持的“外交大国”路线,即博取最大多数人的赞同,从而获得一定的外交影响力。但问题是,长期对阿依努民族歧视和漠视的历史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扭转的,日本国内的舆论环境并没有跟上他们的战略部署,部分日本人,比如金子这样认为阿依努族人并不存在的日本人爆发了不满情绪,认为这些自称的阿依努族后人好吃懒做,故意讹诈政府的财政和人民的税金,由此引发了现代的阿依努民族问题。

北海道的“赛德克巴莱”

相信看过宫崎骏的那部电影《幽灵公主》的人都还记得,男主角阿西达卡身着异族服饰、佩戴异族武器的样貌。他的一举一动,他对自然万物的崇敬,都与一旁形成鲜明对照、因贪欲盗取神灵头颅的和族格格不入。事实上,他的原型就是阿依努族。其实宫崎骏也交代得很清楚,“被和人打败”、“逃到北方隐居”、“对神灵的信仰”,这些都是阿依努族的特征。


《幽灵公主》中阿西达卡的形象

阿依努族是西起西伯利亚、东到千岛群岛、北至北冰洋沿岸、南抵日本本州东北地区、分布十分广泛的民族。在中国史书中同样有对阿依努民族的详细记载。13世纪居住在库页岛上的鄂霍茨克民族受到渡海而来的异族的入侵,并向临近的蒙古国求援,而后引发了战争。据考证,当时这些在史书中被记载为“骨嵬”的民族就是扩散至库页岛和西伯利亚地区的阿依努族。

他们以半游牧渔猎为生,信奉以自然万物为神灵的泛灵宗教。事实上,阿依努族这个称呼就来源于他们尊崇自然的信仰,“阿依努”意为相对于神明的人,因此事实上“阿依努”这三个字就是人的意思。


历史上阿依努族人样貌

阿依努民族与居住在日本本州的和族的来往始于13世纪。当时日本本州北部的地方统治阶层与生活在北海道的阿依努民族保持着贸易关系,和族卖出刀、米、漆器等制品,从阿依努族那里买进鲑鱼、海带、兽皮、羽毛等珍贵材料。

及至15世纪,阿依努民族从中国带来瓷器和铜钱并将其与日本本州交易,同时也将日本的货物从黑龙江带进中国,成为东北亚的贸易十字路口。也正是因为这种繁盛的贸易,逐渐有本州的和人进入北海道地区南部并建立贸易站,这些贸易站随后逐渐发展成为了以现在的函馆(当时称箱馆)和小樽为中心的和人居住区。

虽然如此,受到“夷狄之辩”思想影响的和族人长期以来看不起阿依努族人,将他们称为“虾夷人”。同时,又因为长期以来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和力量的不对等,阿依努族人在贸易上经常吃亏,这种物物交换的贸易逐渐朝着不公平的方向发展,于是就有了1457年发生的阿依努族人第一次起义。

据传当时一名阿依努族人委托一名和人打造刀具,但双方因为价格问题产生矛盾,和人愤怒刺死了该阿依努族人,引发了长期存在于两族之间的矛盾。经过激烈战争后,阿依努族领袖被当时东北及箱馆地区的统治者武田信广用弓箭射杀,起义终被平定。

经过此战役,阿依努族与和族的地位进一步走向不平等,和人握有交易主导权,并且这些居住区后来获得德川幕府的允许,成立了名为松前藩的自治区块,独占与阿依努族人的贸易。在独占贸易的背景下,阿依努族人对和人的贸易逐渐变得愈发不公平,定价上任由松前藩支配,于是在1669年自然灾害爆发的导火索下,吃不饱饭的阿依努族人再次起义。


现代阿依努族后人祭典沙牟奢允,雕像为沙牟奢允

这次的起义规模不同以往,为了能够彻底摆脱松前藩的统治,首领沙牟奢允统一了阿依努族的各个部落,突然奇袭和人的据点,对军人和平民展开无差别屠杀。

然而不同于1457年,这时的松前藩已经有了火绳枪和火炮,而阿依努军队和1457年时使用的弓箭、茅草盾牌没什么变化。同时,松前藩威逼利诱离间阿依努族各部,最后仅剩沙牟奢允自己带领的军队奋战到最后,在松前藩的欺骗之下最终倒下。沙牟奢允这个名字从此成为阿依努族人的民族英雄和传说人物,但也是因为这次的起义失败,阿依努族开始被和人奴役。

隐姓埋名之路

阿依努民族的最后一次大规模起义是在江户幕府后期明治维新之前,这段时间由于俄罗斯人的南下对幕府形成巨大压力,因此幕府将北海道地区从松前藩处收回直辖,并开始了对阿依努族的强制同化政策,这个政策当时遭到了阿依努族的抵制没能很好地推进,直到明治维新后政府正式开拓殖民北海道,用枪炮逼迫着阿依努族人放弃了自己的语言和文化。

与此同时,由于幕府末期明治初期鼓励和人定居北海道的政策,大量本州而来的和人入驻北海道地区,不仅使得本州的文化成为了地方主宰、对阿依努族的原生文化产生冲击,同时还使得人数优势的和人剥夺阿依努族的居所,将阿依努族人赶到荒郊野岭。根据1901年明治政府的人口统计,此时北海道地区总人口逾101万,其中阿依努族人口仅为1万多,占比不到1%,成为了绝对的少数和弱势群体。


图为现今的阿依努族人分布地区以及占地方人口比例,可以看出大多数阿依努族人生活在远离大城市的地区。

但是最打击阿依努族的还是和人带来的疾病。从17世纪开始,由和人带来的天花病毒就开始在北海道地区传播,史料记载出现了大量死者,松前藩还用阿依努族人来实验防治天花。当时恰好碰上沙牟奢允起义事件,也有史学家认为是因为天花导致起义的失败。

进入18世纪后梅毒开始在北海道肆虐,根据1807年的一项疾病数据,当年由于疾病肆虐,年初阿依努族人口为近3万人,至年末的统计时仅剩1万7千多人,人口减少约32%。

种种原因,使得以前死也要拿起弓箭对抗和人的阿依努族人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明治政府时期,根据当时政府的民族学家调查,阿依努族间出现了一种新的现象:年轻人逐渐不愿意承认自己时阿依努族人,而成年妇女倾向于与和人结婚,并绝口不提自己的民族身份。和日本部落民的遭遇一样,被划归为日本人的阿依努族人虽然自己的民族身份不存在,但仍然在日本社会中被划归为部落民的一种,遭受歧视。


图为阿依努族后人争取日本政府承认其民族存在的抗议运动

1947年在美国占领时期,阿依努民族的人权恢复运动之下,阿依努族人第一次组建了自己的组织—阿依努民族协会。该协会旨在政府和民间推动阿依努民族人权的恢复和生存状况的改善。但是这个运动随着1972年旧金山和约而进入低谷期,重新恢复正常的日本政府对阿依努民族十分漠视,1986年日本首相中曾根甚至宣称日本为“单一民族国家”,这个说法至今仍被许多日本的科普书籍所使用。

2008年随着联合国大会的召开,日本国会通过了“将阿依努民族认定为先住民族的决定”,第一次正式承认了阿依努民族的存在及其相关权利。

支离破碎的民族认同

在北海道二风谷阿依努聚居地考察时,当地一名60多岁的女性跟我说起一件事。她说,阿依努族的长相与和人不一样,但是这种不一样是随着年龄越大才越看得出来,小孩的阶段一般很难分辨。当时她第一次去幼儿园接自己放学了的孙子,而平时和孙子关系很好的小孩第一次看到这位奶奶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什么啊!原来是阿依努人啊。”

她之所以跟我说起这件事,是因为我的这么一个问题——现在阿依努族人还在受到歧视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当地的一名学校老师跟我说,在班级里阿依努族的孩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家长来接送,也不喜欢邀请别的孩子来自己家玩,因为这样会被他人发现自己阿依努族的身份。“在我们这里,受校园霸凌侵扰最严重的,就是暴露了自己民族身份的阿依努小孩。”老师说。

如果说小孩的世界尚不成熟,这种歧视现象还是明晃晃的,那么大人世界的歧视就更加隐蔽了。一名30岁、居住在北海道白老地区的阿依努族女性跟我说,她的近邻是一些和人,平常她经常和这些邻居的家庭主妇们一起聊天,关系看上去十分不错,但离开居住地后,这些主妇们从来都装作不认识自己。

另一名40多岁的阿依努族男性说,自己只能打工度日,要想找一些好的工作很难。“因为知道当地由很多阿依努族人,所以用工单位会在面试以后私下调查应聘者的居住地。”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阿依努族人通常习惯聚居在一起,而和人又不太倾向于和阿依努族人住在一个地方,所以阿依努族人的居住地都相对集中。通过查阅居住的片区,用工单位可以知道这个人到底是哪个民族的。

另一方面,近年来资本的进驻也在不断撕扯着他们自身对民族身份的认同。2008年后,为了改善经济状况,明治政府以来只从事农耕的阿依努族人在政府的资助下开始了旅游业发展,将阿依努族的传统文化和遗迹作为一个卖点对外展示。

然而,此举遭到许多阿依努族高龄者的反对。这些高龄者认为现在的年轻人把自己的祖宗拿来对外展示的行为是对阿依努的亵渎,批判他们为“观光阿依努”。


阿依努族后人展示传统文化

除此以外,离开故乡进入大城市的阿依努族人也在民族身份认同的边缘徘徊。一名隶属于札幌阿依努协会的内部人士说,现在在大城市的阿依努族人虽然很希望能够有一片可以依存心灵的组织,但是又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而招到歧视,因此都是秘密而积极地参加协会的活动。“我们这个协会现在反倒看起来像是个秘密组织了。”他苦笑着说。

日本政府称,到2020年除了博物馆、纪念馆、活动场所等一系列基础设施外,还会进一步改善阿依努族人的生存状况,但是对于阿依努族人来说这些都像是日常笑话一般。“他们内心中没有把阿依努族当回事,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没用的。”阿依努族的一名高龄者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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