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夫生子（6）

作者：李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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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这天中午，路由佳去了林解平家里吃饭。一家人在饭桌上说说笑笑，倒也其乐融融。这时路由佳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乃是陆坤华打来的，他稍作犹豫，心里想着要不要背着林家去接电话，但这也仅是转瞬间的事情。他觉得林解语知道陆坤华的事，也就有必要瞒着她，于是按了接听键：“喂——什么？——这样啊？——好，我和解平商量商量。”

路由佳挂了电话，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林解语。不想林解语在听他接电话时说话吞吞吐吐，便也在看他。此时她见路由佳挂了电话，就不满地说：“你还对哥哥直呼其名呀？”

路由佳便有些尴尬地说：“习惯了。”

林解语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大口大口地吃饭，其动作简直比陆坤华还要“男子汉”。路由佳却没有注意到林解语的不满，他将目光转向林解平说：“陆坤华遇到麻烦了，她办不了准生证，要结婚才行。”

林解语一听到路由佳提起“陆坤华”的名字，顿即想起那晚路由佳“抛弃”自己，急急赶往陆坤华那里的事来。她后来也曾问过林解平，林解平没敢说出路由佳喜欢陆坤华，只是含混地表示几个人哥们情重，但林解语还是敏感地意识到了路由佳与陆坤华的关系不菲。此时她听到陆坤华的“麻烦”，便不由得有些兴灾乐祸，插言说：“依我看，就应该把孩子打掉。”

林母虽然不知道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觉得一个姑娘家出了问题就找自己未来的女婿商量，未免不妥，便也说：“一个姑娘家生孩子，成何体统！”

林解平本来还想发表见解，见母亲和妹妹都如此说，便没有说话。路由佳于是放下碗筷说：“我得走了。”

林解语更加感到不满，说：“你的饭还没吃完呢。”

路由佳说：“不吃了。”

路由佳起身要走，林解语便想拉住他，但路由佳决定了事又岂是林解语能够阻止得了呢？林父与林母便将目光转向林解平，示意他劝住路由佳。林解平知道路由佳的脾气，叹了口气说：“让他去吧。”

路由佳感激地盯了林解平一眼，说：“你们慢慢吃。”

路由佳一走出林家，见路上满是车来车往，但就是没有一辆的士，于是一边走一边搜寻的士。一直走出老远，才招到的士。他急急地催着的士师傅快走。最后终于赶到了陆坤华的家里，他敲开了门。陆坤华一看到路由佳，就焦急地说：“我完了。”

路由佳说：“打掉吧。”

陆坤华顿时来了气，大声说：“你去死吧！我是找你商量的，你就只会出馊主意！”

路由佳也不以陆坤华的言语无礼为意，他眉头紧皱，在客厅里来回地踱着步子。陆坤华便又忍不住大声吼他：“你别走来走去好不好，烦死人了！”

其实在他来回的走动之中，路由佳在脑海里想了许多，一会儿是林解语那妩媚的笑脸，一会儿是林解平信任的神色，更多的却是陆坤华过去的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的目光最终定在了陆坤华的脸上，此时他只觉陆坤华就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就如同狮子见了食物而够不着一般。路由佳就在心里暗想：狮子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动物，连它都没有办法，那就真不好解决了。这时路由佳从陆坤华的脸上滑到了她的眼睛上，看到她的眼神中有着些许哀怨。他不由得心里一软，咬着牙说：“既然方大卫不肯帮你，要不我与你假结婚。”

陆坤华木然地说：“假结婚？”

路由佳忽然伸出双手抓住了陆坤华的胳膊，说：“是啊，咱们假结婚。都是——”

陆坤华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说：“你——怎么行？林解语会干么？”

路由佳激动地说：“你是知道的，我本来就一直喜欢你。可是你们硬要乱点鸳鸯谱。”

陆坤华连忙拼命摇头：“不行。”

路由佳说：“为什么不行？我愿意！”

正如林解平所说的那样，凡是路由佳决定了的事，那是雷打不动，断无更改——这与他平时的柔柔弱弱完全两样——这也是林解平希望路由佳与妹妹恋爱的理由，他觉得林解平其实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不像有些男人，说话时是巨人，而行动时则变成了矮子。此时路由佳已经决定了要与陆坤华假结婚，那么陆坤华的拒绝自然不会起作用，更况陆坤华别无选择。

就这样，两人去了婚姻登记处，办理了相关手续。自然地，路由佳将这事瞒着林解语。甚至在登记之后，他便一直赖在陆坤华家里，帮她洗衣做饭。陆坤华想让路由佳去与林解语约会，路由佳便找出了种种借口。最初，路由佳还给林解语打个电话寻个借口，过了几天便连电话也懒得打了。时间一久，陆坤华便也开始对路由佳有了依赖，甚至不愿他离开自己。只是夜间休息，陆坤华要他回去，路由佳便真个听了陆坤华的话，回了自己的出租屋。陆坤华便有些失落，暗想路由佳真是老实，若是换了别的男人，还不就动手动脚，借机揩油。

自然地，路由佳对林解语也就开始有了疏远。其实林解语虽然与路由佳已经恋爱了两个多月，但是路由佳想到林解语是好朋友的妹妹，打内心又有些不怎么愿意，恋爱时便也循规蹈矩，仅是拖拖手而已，而不像其他热恋中的男女。这也让林解语对路由佳感到有些不可捉摸，她读大学那阵的恋爱都不是这样，怎么出生社会后的恋爱反而变得像是六七十年代呢？路由佳后来不给林解语打电话联系，林解语便也决计不主动向路由佳打电话。

一直过了一月有余，这天路由佳正在陆坤华家里做卫生，他才接到了林解语的电话。对林解语打来电话，路由佳的表现很平淡，感觉就似一个普通朋友打来一般，甚至连以往林解平、方大卫给他打来电话都还赶不上。他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就说：“林解语打来的。”

陆坤华便温柔地盯着路由佳，说：“你都有好长时间没与她联系呢，还是给她实话实说嘛。”

路由佳已经接通了电话，他听到了林解语的抱怨，就说：“解语，等过一段时间再说？相信我。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这话让陆坤华有些不是滋味，心想路由佳到底只能算是与自己假结婚，人家最终还是要回归林解语的。她却没有想到路由佳这样向林解语表白，完全是为了顾及好朋友林解平的情面。

林解语当然不会听路由佳的解释，她赌气地挂了电话。路由佳有些尴尬而又不安地看着陆坤华。陆坤华便心在不在焉地按着电视遥控板换台，半天她见路由佳没有说话，便抬眼看他，发觉路由佳也正温柔地盯着自己。

陆坤华面孔一红，说：“你该向林解语解释清楚。你和她那么般配，难得找到合适的人。”

路由佳紧挨着陆坤华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陆坤华便欲躲开，路由佳忽然迸出了莫大的勇气，他紧紧地握住陆坤华的手不放，还用手指在陆坤华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说：“我的心，你还不知道么？”

陆坤华便故作嬉笑地说：“咱们是熟人耶，你真还好意思下手。”

路由佳见陆坤华巧笑嫣然，忍不住就要抱住她：“我就好意思。”

路由佳作势要吻陆坤华，陆坤华连忙躲闪，嘴里直说：“小心孩子。”

路由佳便真个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