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凤梅大师的唱腔就是好听(辛酸人生哭伴唱)

发布日期:2024-12-22 09:32:28     作者:猫咪要幸福     手机:https://m.xinb2b.cn/sport/jdo173323.html     违规举报


申凤梅老师那“演戏先做人、立戏先立德,视艺术为生命、把群众当亲人”的高尚品德和她精湛的申派艺术,是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她为越调戏曲事业的发展呕心沥血,不遗余力,在越调艺术发展史上树起了一座不朽丰碑。时值申老师逝世10周年之际,本报记者查阅段荃法老师编写的《申凤梅传》,走访了越调剧团的演员们,在此略述她老人家的艺术人生——

(一)


十五年,申老,别来应无恙

1928年1月14日,还差几天就过春节,下了多天的大雪还丝毫没有停止的兆头,贫瘠的中原大地到处是穷苦的百姓,虽是年尾,处处却没有过新年的迹象。临颍县涂庄村农民申文学的脸上更是愁云密布,妻子已经生了5个子女,女儿申香送给人当了童养媳,儿子申庆安、申捧先后饿死,小女儿申秀娥刚生下不久,土匪进村抢劫,家里人没顾上抱她逃走,被饿狗活活吃掉,只剩下大儿子庆义。

申家的日子很苦,一年的粮食还不够半年吃,就买棉饼、挖野菜充饥。眼下,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妻子生下第六胎,家里实在养活不起,申文学就把刚出生的女儿放进破荆篮,放到村外半尺厚的雪地上,说:“孩子呀,爹对不住你,不是爹狠心,是你投错了地方。”村里的赵大娘听说申家添人了前去看望,得知孩子被扔到雪地了,好心的她又把孩子抱了回来。这个差点被父亲扔掉的女孩长大后就是申凤梅。

1938年,凤梅11岁,日子实在熬不下去,她家使了人家一石麦、20串钱,暂解燃眉之急,代价就是让凤梅给别人家当童养媳。凤梅知道后,死活不愿意,因为她大姐就是因为当童养媳受尽磨难,最后无奈逃出家门。就在全家人没有办法的时候,凤梅的姨把她介绍到附近的张潘镇上一家越调小科班。没想到,这决定了她的一生道路。

古时候的科班不像现在的戏校那样条件优越。那时科班的规矩很多,学生每天要挨3次打,每次20板。每次开饭先挨板子。据说,这样能让学生“老实”,学戏用心。另外,班主还规定很多“忌讳”,例如,做梦叫“查缘子”,鬼叫“矮骡子”,蛇叫“柳爷子”,没饭吃叫“斜拉”等等,这些忌讳,都得背会记熟,说错了叫“犯块”还得挨板子,学生每天都担惊受怕。另外,科班还规定学生不准探家,也不准家人来看学生。申凤梅挨打挨骂还能受,就是想娘受不了,没办法就偷偷地哭。

一次,科班赶场到农村演戏,下处安在破庙里,她在墙头扒砖打地铺,不小心,一块砖头恰好掉进碗筐里,砸烂了8个碗。班主有规定,打烂一个碗,罚40大板,打烂8个碗,就要罚320大板。另外,打人还有规定,趴下不准动,动了叫“滚排”,是“犯块”,就打得更狠。她挨了几十板,受不了,滚动了一下,班主说:“好大胆,打烂了碗还犯块,你不想活啦。”大板就雨点似的落在凤梅身上,打得她浑身是血,腿上的肉还掉了几块,也不会哭了,躺了多天,才会走动。

三年科班,一年效劳,四年后,凤梅和同时进科班的妹妹秀梅一起投靠到师兄李大勋所在的临颍县南将罗村戏班,从此,开始了她漫长的江湖艺人的流浪生涯。

(二)


戏里有句行话:“宁给艺徒二百银,不教艺徒一句戏。”怕教会别人,自己打碎了饭碗。凤梅为了学戏,积攒几个钱,舍不得花,都用在了老师身上。江湖班出外赶戏,她跟着大车跑,路上歇息,就赶快买碗茶,买盒烟,递给老师,老师高兴了,就教她一段戏词。期间,一位叫姜高的老师就教了她许多戏:《抱琵芭》、《蝴蝶杯》、《送京娘》等。当然,也有一些老师怕丢饭碗,给他递烟、端茶、送东西,也不愿教。于是,凡是老师在场上演戏,她就在台边“偷”。别的老师看到她台上表演偷来的戏,点头称赞:“这妮子,要强着呢。你教她,她能学戏;不教她,照样能学戏。看吧,以后定能成大气候。”

随后,申凤梅的戏越学越多,在引起部分同行嫉妒的同时,也赢得了师兄李大勋的爱情。1942年,河南大旱,庄稼颗粒不收,无人看戏,剧团难以维持,有的老师饿死了,有的演员走了,剧团只好解散,自谋出路。申凤梅与师兄分手来到西华长乐村业余剧团教戏,没有薪金,由村民凑粮食、烧柴、青菜养活她和妹妹。不久,业余剧团也解散了,她只好和全家人一路卖唱到信阳。

1944年秋,旱灾过后复团的南将罗江湖班到周口牛行街演出,申凤梅结识了也在周口演出的毛爱莲,二人结下了很深的友情。同年的冬天,她又与有“假宝贝”之称的金凤楼同台演出,二人密切合作,取长补短,演出的《火焚秀楼》、《张羽煮海》等戏,轰动了西安等地。之后,她回到家乡的樊城剧团。1945年农历三月二十八,在襄县双庙古会上,樊城剧团和襄县剧团对戏,申凤梅在《刘墉下南京》中唱了几个小时,赢得“铁嗓子”美名,一炮走红。

那时候,剧团之间竞争很厉害。剧团有了名角,写戏的人就多,台口一个接一个,收入就不断。剧团没名角,困一个地方,演员就得当叫花子。因此,一个演员唱响了,许多地方都来挖角。申凤梅就是在一个晚上被师兄所在的郾城大新剧团抢跑了。樊城剧团甚至想动用手榴弹把她抢回来,后来作罢。之后,兵荒马乱,土匪横行,剧团来到漯河,1947年秋,她所在的剧团又在解放军的引见下来到刘邓大军所在的叶县,算是稳定下来。

(三)


大梅二梅

申凤梅入科班时学的是旦角,又以演旦角唱红。在大新店时,从老师那里学会了《天水关》(后改为《收姜维》)这出戏,有板几十句的长唱词,长短句交错,难唱。她白天向老师请教,晚上躺在床上,拍着自己的大腿当鼓板,一句一句练唱,演出以后,很受欢迎,这一来,她就对须生产生了兴趣。后来,在部队演出《战长沙》饰韩云,在《战洛阳》中饰李世民,在《战北国》中饰小神仙,都很成功,她也发现了自己在须生方面的优势,从此便着意由旦角向须生转换。

1949年初,她所在的剧团由部队交给漯河市,改为漯河市越调剧团。初到漯河,她自然要演拿手戏走红,哪知演出后,许多观众提出很多意见,说很多唱词中的人名、地名唱错。针对群众挑的刺,申凤梅想到,越调戏粗糙,戏词中唱错说错的人名、地名一定不少。她听说漯河一中药铺有个田老先生,熟读《三国演义》,就每天上午向他请教,像小学生上课一样,风雨无阻。当时,京剧表演艺术家马洪良也在漯河演戏,她就抽空到他演出的剧场看戏,有时还到后台,为马洪良老师端茶、打扇,时间长了,马先生就教她京剧须生里的台步、道白、动作、化妆等。

申凤梅过去扮演的诸葛亮是不穿高底靴子的。因为团里的不少老艺人说,诸葛亮是个神仙,这个人“吊儿郎当,遇事不慌”,整天穿着破鞋,摇摇摆摆。现在,经过田老先生的指教和马洪良的点化,她对诸葛亮有了新的认识,便自费买了八卦衣,一对高底靴子,对化妆也进行了新的设计,重新演出《天水关》,就让漯河市轰动。自此,她体会到了文化的重要,不但积极报名参加扫盲班,还经常到书店买书读。她结合自身经历告诫青年演员说:“文化是把金钥匙,能打开艺术大门的锁,没文化,就开不了锁,进不了门,就只能长期在门外转悠。”

(四)


送戏下乡

申凤梅常听说,越调是个古老的优秀剧种,唱腔丰富,有九腔十八调之说。但是,她常想,越调是河南三大剧种之一,可是豫剧发展迅速,豫剧团几乎遍布全国,跃入全国大剧种行列,产生的优秀剧目和优秀演员也多。曲剧发展也很快,只有越调可怜,不但优秀剧目少,影响较大的演员也只有“大宝贝”张秀卿、“玉娃”史道玉、“假宝贝”金凤楼、张桂兰、毛爱莲等几人,剧团比较少,全省只有十几个,外省很少知道河南还有越调这个剧种。

越调当时唱腔比较粗糙、单调,一张口叫板就是那一声老憨腔:“不好了哇——”她过去到农村演戏,几乎每到一地,都能听到群众讲这样的笑话:说两个陌生人见面,大个子问:“唱段让老子听听。”小个子说:“对不起,我不会唱。”大个子上前扭住小个子的胳膊就要打,小个子就叫起来:“不好了我哇——”大个子松开手说:“你小子会唱越调腔,咋说不会?”她每听到这个挖苦越调戏的笑话,都受到很大刺激,脸红心跳。另外,过去越调一直在农村演出,条件差,演员的文化水平低,老师咋教,学生咋唱,很少创新。除此之外,化妆、表演动作也都很粗糙。申凤梅觉得,再这样下去,越调就要被淘汰。作为越调演员,与越调剧种共存亡的情感和责任心,激励了她对越调改革的愿望。

据说,越调分南、北两派。南派的中心在南阳、老河口一带,北派的中心在许昌一带。南派男演员多,演三国、列国戏多,北派女演员多,演公子小姐戏和生活小戏多。申凤梅属北派,在唱腔的改革中,她打破界限,积极学习和借鉴南派越调剧本文学性强、唱腔刚健有力的长处,并吸收了河南曲剧、坠子、京剧、晋剧和河北梆子等剧种的唱腔,为我所用,创造出崭新的越调唱腔,大大发展了越调唱腔艺术。在演出中,在唱腔的基础上,她还注重人物在剧中的形态: 《诸葛亮出山》中的诸葛亮风华正茂,血气方刚;《舌战群儒》中的诸葛亮老练成熟,但仍锐气不减;《诸葛亮吊孝》中的诸葛亮,经过大战的洗礼,已经非常成熟,有着强烈的政治抱负和以大局为重的观念;《收姜维》中的诸葛亮,已经年迈苍苍,心境和台步大不如前,唱腔里蕴涵着苍凉悲切。这四个诸葛亮,各具风采,为申凤梅赢得“活诸葛”的美称。

(五)


1963年进京演出《收姜维》

1963年3月中旬,在中央京剧院一团袁世海的引见下,申凤梅率团晋京,19日在吉祥剧院进行首次公演《李天保吊孝》,观众反响强烈,田汉、老舍、曹禺、赵树理、马连良、谭富英等观看了演出,给予很高的评价。23日,演出的《收姜维》轰动京城,《人民日报》、《北京晚报》等发表多篇报道和评论文章,称这次演出,不只是使首都观众“得到了一次新的艺术享受”,还使首都艺术舞台的演出“添了一个新剧种”。

4月19日晚,在怀仁堂演出《收姜维》,周恩来、董必武、李先念、彭真、罗瑞卿等国家领导人观看演出,上台接见了全体演员并合影留念。周总理亲切地握着申凤梅的手,问:“你今年多大了?”凤梅答:“36岁。”总理又问:“演多少年的戏了?”她答:“二三十年。”总理说:“好嘛。你演的这个诸葛亮不是弄神弄鬼。你们河南的诸葛亮会做思想政治工作嘛。”紧接着,剧团又到怀会堂演出《李天保吊孝》,董必武、李先念、彭真、罗瑞卿、邓颖超等同志观看演出,董老边看,边哈哈大笑。

申凤梅主演的《收姜维》、《李天保吊孝》首次晋京演出轰动京华,《人民日报》和首都的多家报纸,都刊登了周总理观看越调剧团演出了消息和接见演员的照片。《戏剧报》刊登了申凤梅的大幅剧照,著名艺术家、评论家纷纷发表文章,高度评价她的演唱技艺。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还拍摄了她的舞台艺术纪录片。马连良看了她的演出,欣然收她为徒,并在北京红楼举行了隆重的收徒仪式,北京文艺界知名人士和河南省委部分领导及戏剧界人士也参加了仪式。著名作家老舍还即席为申凤梅作诗题字:东风骀荡百花开,越调重兴多俊才,香满春城梅不傲,它随桃李拜师来。

“文革”期间,她戴了几顶大帽子:走资派、大戏霸、牛鬼蛇神;被定了几条大罪:演才子佳人戏、拜马连良为师、带旧戏到北京放毒等等。在常营村劳动改造期间,善良淳朴的农民多方照顾她,危难中,她和村民建立的友谊,成为日后艺术创造中的一种动力。“文革”过后,剧团重排《诸葛亮吊孝》、《李天保吊孝》。1977年5月,剧团应邀到省会演出,这是她停演10年后第一次在省会舞台亮相,也是省会观众经历10年浩劫后首次欣赏她的演唱艺术,双方都渴望情感交流。《诸葛亮吊孝》连演17场,场场爆满。北京电影制片厂导演也赶来观看,并把《李天保吊孝》(拍成电影后改为《李天保娶亲》)、《诸葛亮吊孝》搬上银幕。

1982年,申凤梅率团再次赴京演出,献给首都观众的剧目除了《明镜记》外,还有她重排的《李天保吊孝》、《诸葛亮吊孝》。媒体形容演出的盛况“场场客满,再次风靡首都全城”。称赞申凤梅“经霜不谢,历久不衰,永葆青春,在粉碎‘四人帮’之后获得新生”。国家领导人彭真、杨得志、乌兰夫、杨尚昆等观看演出并接见了全体演员。著名表演艺术家袁世海在报纸上发表《红梅怒放香郁浓,凤鸣重震北京城》的文章,盛赞越调,盛赞申凤梅,说“能在北影连续拍两部电影,这是北影拍摄史上也是创举。在今天‘四化’的伟大时代里,越调这朵花,一定会更加鲜艳,更美丽。”

(六)


申凤梅是个平民艺术家,她和同事们每年演出不下200场,边疆、戈壁、草原、矿山等,处处留下她的足迹。到基层演出,她就像“走娘家”。在群众中间,她爱听“闺女,你回来啦”、“大梅,我最爱听你唱戏”之类的家常话。她和观众身贴身、手牵手,没有距离,亲如一家。她还拿出多年的积蓄捐给老家的当地,建一所“希望小学”。乡亲们为永久纪念这位从涂庄走出去的艺术家,纪念不忘这片热土的女儿,把学校命名为“凤梅小学”。

申凤梅晚年患有多种疾病,1988年退休后,仍忙着剧团工作,忙着参加演出。1995年7月,她在郑州补录几段《诸葛亮》系列电视片的唱腔,回到周口便病倒在床,20日5时,劳累一生德艺双馨的艺术家静静地睡了。

“唱越调昌越调音遏行云鞠躬尽瘁煌煌艺术传百代,演诸葛法诸葛逼高山死而后已炳炳人品品千秋”是对她贴切评价。

申凤梅弟子满门,扶植和培养了几代弟子,如市民耳熟能详的何全志、陈静、魏凤琴、穆百成、田发根、马兰、申小梅等。还有走出去的当导演的罗云、任志玲等。如今,河南越调演员阵容强大,是与她重视发展、培养艺术新人分不开的。申凤梅走了,但是,她的精神永存,一大批已经崛起的越调中青年演员和正在成长中的小梅花团的演员已经接过她的大旗,在百花齐放的祖国文艺之林,越调高高地屹立在艺术山巅,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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