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与吴让之篆书(让我们一起学汉简)

发布日期:2024-12-22 08:01:09     作者:季殇离     手机:https://m.xinb2b.cn/tech/bjw293698.html     违规举报
取法乎上,让我们一起学汉简(下)


概述

summary

两汉时期遗留下来大量的简牍。早在北周时期,就在甘肃居延地区发现汉代简书,北宋曾在甘肃等地获得过东汉简。近代最先发现的古简是魏晋简。狭义上的简书就是指汉简,其对后世书风影响很大。1901年,瑞典人斯文赫定在新疆罗布泊北部地区的一个古遗址里发现了一批魏晋木简和字纸,这里就是后来世所熟知的楼兰遗址。1906年,斯坦因在新疆民丰北部的尼雅遗址发现少量汉简,次年又在甘肃敦煌一带的汉代边塞遗址里发现了七百多枚汉简。在甘肃出土的汉简中,大部分为居延汉简。有研究者将居延汉简按出土年代划分为两个部分,称为“居延旧简”和“居延新简”,一些研究专著也引用了这一说法。目前出土的居延汉简共三万多枚,内容涉及当时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科技、文化等方面,具有极高的历史与文物价值。出土的汉简形制长短、宽窄、厚薄各异,最长的88.2厘米,最短的3.8厘米,多数为尺牍,横向总计在22.5厘米到23.5厘米范围内。汉代是书法艺术进入高度自觉创造和个性化表现的时代。根据考古分析,戍卒中有专门分工制简的人,也就是说简书是出自民间。简书用笔大胆率意、任情恣性、天真罄露,结体自然天成、不守故常,将汉字结构中的平衡对称、统一变化、违和虚实、主次长短、宽窄粗细等矛盾对立关系发挥到了极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艺术风格,突出展现了不拘一格的形式美。

汉简出自无名工匠之手,放逸不拘,似为不经意的书写,然而又时时能体现出一种“法度”,这是后世规矩森然、匠气十足的隶书所不具备的。一般学书者只注意到了前者,而对汉简的法度认识不足。其实,如果不懂汉简规矩,写出的汉简就会变得狂荡无法。因而欲学汉简,要先从规矩入手。下面笔者结合一些字例说明汉简的规范性。

咱们临摹汉简吧!(下)

结构分析

(二)偏旁部首

单人旁与双人旁

单人旁笔画只有一撇一竖两个元素,要实现变化,全赖二者的巧妙搭配。


图1

图1中,“优”、“傅”二字单人旁的撇画与竖画不相粘连,且撇画较短,重顿后“飞”出,笔势振迅。“伊”、“仪”二字单人旁的撇画和竖画相连,点画起笔较方,竖画略带弧度。我们可以发现:图一中这四个字的单人旁,撇画都较为短促;而图二、图三中七个字的单人旁,撇画都做了加粗、加重或加长的处理。


图2

图2中,“作”字单人旁撇画加重分量、凝聚成点,竖画倾斜。“侠”、“休”二字的单人旁竖画相对加粗,且较为短促。“休”字单人旁的撇画行笔自左至右,又见一变。“攸”字竖画收笔挑出,和捺画相互呼应。


图3

图3中,“化”字单人旁撇画较长,形体较大,使字形呈左高右低的错落形式。“侵”字单人旁较为端庄,与缜密的右部形成严谨的格局。“休”字单人旁很庄正,而“木”部诙谐,左右组合,别有韵味。图3中,“彼”字为双人旁字。其双人旁的两撇画起笔一顿一方,下方竖画处理成撇画,使字形有了一定的韧度和飘逸感。

三点水

我们印象中的三点水是按照楷书形态来理解的,三个点画变化有限;但三点水在汉简中的变化却是出人意料的多,实在不能一一列举,因而这里只筛选若干,分类对比。从中,我们不难感受到汉简超凡的艺术魅力。


图4

一是位移型。三点水放在字的左上角,甚至将左右结构变成上下结构。

一般情况下,这类字通过笔画的长短来调整字的结构取势,如图4中的“温”字,将右部最后一笔横画延长,变成整个字的“结束语”,为三点水的上提做了“交待”。“清”字将右部左下的竖画处理成撇画,并且适当做了延长,以呼应上移的三点水。“深”字看上去更新鲜有趣:三点水上提,且各笔延长,几乎变成了三个横画,牢牢“抓住”右部,好像三条生怕被深处暗流冲走的小鱼。


图5

二是分散型。

三点画相互间距较大,如图5中的“汉”字,三个笔画都有延长,走向大致相同,间距较大,好像有意识地将左部的空间填满。两个“酒”字三点水的笔画较短,皆自左下角起笔,行笔方向也大致平行,似乎在有意识地强调彼此的间距,显得气势开张。


图6

二是分散型。三点水行笔方向和右侧部首大致“对称”,左右高低也基本上对等。如果左右高低不同,则三点水对应右侧部首的中段位置,如图6中“江”、“河”、“渭”、“沙”四字。


图7

四是序列型。三点水的点画形体较小,行意明显,点画大致呈三角形状,用笔轻重上有不同变化,如图7中 “淡”、“凉”、“浮”、“溪”四字。


图8

五是组合型。

强调三点水中两点或者三点的配合呼应,在行笔方向上存在极为明显的互动关系,如图8中“灭”字三点水下方两点粘连,“海”字三点水呈纵向排列,“洛”字三点水上方两点成为一个组合,“洁”字三点水的三点十分跳跃。这些细微变化都需要我们在对比中细加体会,尽量把握汉简书的神采之源。

走之底

汉简中的走之底在形态上大多做了适当的夸张,有的施之以重笔,故而极为醒目。我们把汉简中的走之底大致分为三类:


图9

一是完整型。

这一类型的走之底形态基本完整,接近于后世成熟的楷书笔画,如图9中“道”、“适”、 “迩”三字。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个字的起点都很随意,或宽或窄,或短或长,各见风神


图10

二是连写型。

相对上一种情况而言,这一类走之底起点只稍有点画意味,有的部首与走之底粘连,如图10中“逍”、“过”、“迹”三字。


图11

三是简省型。

这一类型的走之底起笔点画基本省略,顺势形成连笔,带有明显的行草化倾向。如图11中“逐”字干脆省略起笔点画,“造”字稍有示意,“逸”字起笔较高,捺画收笔渐细,非常飘逸。


图12

图12中,“连”字收笔略带挑画;“遵”字走之底下笔略有弧度,平捺较短;“途”字走之底形成竖折形态,平捺走向略有上凸,用笔简捷利落,使整个字显得精神焕发。

心字底


图13

一是弯弧型。

这一类心字底的特点是钩画较粗重,弯曲弧度较大。图13中,“思”字的心字底在所有列举字例中堪称“巨无霸”。“忠”字同样是上密下疏,心字底相对细小一些。“意”字上方笔画较多,故“心”部益加收敛。

二是带钩型。

这一类的心字底收笔有意或无意强化钩画特征,三点基本成一条直线,整体斜度较大,如图13中“恐”字.


图14

三是灵动型。

这一类字形较为活泼。图14中,“悲”字心字底将左侧安放两点,随意而又巧妙;“息”、“虑”二字则将心字底的斜钩收笔上翘,笔画渐细,笔致灵动;“忘”字整体上笔画较细,“心”部斜钩呈方折形态,古雅秀美。

(三)同字异形

汉简结体的处理展现了无所不在的巧妙变化,笔者选出一些同字异形的字例,每组三例,进行对比,从中可体味汉简灵活、自由、洒脱、烂漫的美感。


图15

三个“人”字。图15中有三个“人”字。第一个“人”字撇画长而捺画短,欹侧取势,轻盈跳宕,别有风韵。第二个“人”字和第三个“人”字都是撇画较短,捺画相对较长。不同的是,二者的撇画起笔角度不同,且第二个“人”字的撇画顺势带出捺画,捺画略带波磔,飘逸灵动,而第三个“人”字相对沉稳,捺画极为厚重,收笔宽锐有力,形如刀切。


图16

三个“石”字。图16中有三个“石”字。第一个“石”字近似后世隶书的体式,笔致较轻秀,有篆书遗意。第二个“石”字将字形处理得十分扁沓,横向笔画均略带弧度,密而不挤。第三个“石”字已近行楷书,第一笔横画细劲,第二笔撇画厚重,“口”部突出锐折,整体节奏铿锵有力。


图17

三个“不”字图17中有三个“不”字。第一个“不”字形如一亭,两侧点画顾盼生姿,对称中有不对称。第二个“不”字横画粗重,竖画末端衍生出钩画,左右两点与中部粘连,相映成趣。第三个“不”字近似于行楷书,捺点粗壮,似乎在支撑着整个字的分量。汉简中常常通过一些极力夸张的笔画营造出强烈的视觉效应,这里的后两个“不”字都很典型。


图18

三个“月”字。

图18中有三个“月”字。第一个“月”字笔画较轻细,中间的两个横画尤为轻细,且位置有意上提,造成强烈的疏密对比。第二个和第三个“月”字较为接近,中间的两横较厚重,不同之处是:第二字“月”字的右侧垂笔略带圆转,第三个“月”字的右侧垂笔斜向内收,使得前者饱满雍容、圆融无碍,后者欹侧取势、动感顿生,均各臻其妙。


图19

三个“何”字。

图19中有三个“何”字。第一个“何”字“可”部横画左低右高,运笔迅疾,竖钩笔画极短,然笔短意长,有行草笔意。第二个“何”字为行草间架,末笔拉长,力送毫端。第三个“何”字为行楷结构,用笔较实,左低右高,方圆兼容,耐人寻味。三字虽大同小异,却令人回味。


图20

三个“时”字。

图20中有三个“时”字。第一个“时”字笔画安排得较为疏朗,左右两部分相互抵拱,仿佛两个角斗士在争夺,不相上下。最有意思的是“寺”部之“寸”,因打破了常规的处理方法,而使得整个字飘逸起来。第二个“时”字极为紧凑,抱成一团,密不透风。第三个“时”字左右两部分一圆一方,一斜一正,对立又统一,生成无穷意味。

(二)灵活运用规律

通过以上对汉简用笔以及结体的分析,我们大致了解了汉简的技法规律。但是由于古今书体的变化、风俗习惯的差异以及资料流散遗失等等多种原因,我们现今创作中所需要的字在汉简中能不能找到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就创作来说,如果在原帖中存在该字,则容易得心应手;如果某一字恰好在所临帖本中不存在,此时就要按照自己所掌握的技法规律进行灵活变通,但要注意把握整体上的协调。

笔者在临习汉简的过程中发现,陕西陈建贡先生主编的汉简《唐诗》、《宋词》和《千字文》等系列帖本是学习汉简的佳本。其中有一些字在汉简中找不到原字,是按照“某种规律”造出来的,但基本看不出“拼凑”的痕迹,这里列出一部分加以分析,进而借鉴一下“造字”的经验。


图21

图21中,“鹏”字为“朋”和“鸟”相合,左右两部分顾盼生姿;“骸”字“亥”部取自“刻”字,“骧”字“襄”部取自“让”字。


图22

图22中,“暗”字“音”部、“翔”字“羽”部皆从独立字移来,“殷”字全由汉简的笔画拼凑而成。


图23

同样,图23中的“渐”、“涛”、“如”三字也都是全新的面貌,但符合汉简的技法规律,且极为生动。这类字倘若不指出来,汉简老手或许能觉出些许的不自然处,新手则很可能被“蒙蔽”住。

清代及近现代书家对汉简的取法

通过对先贤名家取法的分析,往往可以获取有益的借鉴。应该说,这是一般书法爱好者的必经之路。但是具体到汉简的学习,其根本问题在于,名家往往具有过人的天赋和与众不同的个性,对于汉简已经形成自我理解,因而我们要用辩证的眼光去看待他们的经验,切忌生搬硬套。要知道,我们的学习重点仍然是几千年前的汉简,而不是这些名家。就像做菜一样,同样是豆腐,可以是凉拌豆腐、红烧豆腐、家常豆腐、西施豆腐。材料是一样的,主要是每个人的方法不同。如果想做出自己的特色,还是要从原材料本身下工夫,将豆腐的性质研究透,这样就可以做出自己的独特风味。

基于以上宗旨,我们分析一下清代以来的金农、吴朴、邓散木、来楚生、钱君和沙曼翁等人对汉简的借鉴。


金农

金农是“扬州八怪”的领军人物,他的艺术成就和地位不用赘言。

其代表成就——“漆书”,在很大程度上就得益于汉简。由金农留传下来的诗册(见图)来看,其字体大小任其自然,结字上下留空,疏密对比强烈,起笔方锐,收笔尖细,整体上自然质朴、随意率真,与汉简气息相通。


吴朴

古人毛笔作书翰,家书抵万金,形式包罗万象、蔚为大观,纯粹以简书或篆书为之者并不多见。

我们再来看吴朴的这件手札(见图),首先进入人视角的是一些夸张笔画,令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汉简。但是由于书写者持有过于庄重的心态,使得这件手札少了很多自由率意的成分。因而从整体上来看,这件手札并不是对汉简原汁原味的复制。


邓散木

邓散木是极为勤奋的书家。

他博涉多体,盱衡当世,罕有其匹。如果将其简书和隶书相对照的话,可以看出前者成就在后者之上。他的简书随意、自由,不像隶书那样刻板,也没有其篆刻惯有的那种精心安排、有意雕琢的不足。我们这里欣赏到的是他的一副对联(见图),从中可以看出邓散木对汉碑及汉简的驾驭、融合能力。同时,此作也存在过于规矩的不足。这也是时下书家在运用汉简进行创作时所存在的“通病”。


来楚生

来楚生不但把简书应用于书法创作之中,而且还应用在篆刻创作上。

从他的印作中,我们可以看到汉简对其刀法和章法皆有很大影响。在书法创作方面,来氏将简、隶熔为一炉。他早年曾偏爱金农早期的隶书,与汉简有一种“默契”之情。此处所选对联(见图)写的是刘禹锡诗。该联字形间架有《张迁碑》的影子,用笔源于汉简,结构熔篆、隶、简于一炉,打破平正,不守故常,可见来楚生对简书有深刻而独特的理解。


钱君

钱君是一个全才,在诸多领域内有令人称羡的成就,书法以简书名世。

他的简书自出新意,力持随意简洁的笔意,用笔清秀雅致、飘逸灵动,在结体上强化各字中可以夸张的因素,写得别有韵致。从他的作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一联(见附图左者)可以看出其用笔的跌宕,以及对汉简结体的归纳、变通。


沙曼翁

沙曼翁的简书在笔法上已经不局限于单纯的自然用笔要则,而是博涉兼容,这一点与来楚生近似。

这里所选作品(见图)在章法上保留了汉简磊落缜密的特征,一些捺画非常粗重,显得十分自由跳跃,营造出独特的“童趣”,显得天真烂漫而又渊然有味。

除了上述书家之外,当代取法简书、个性风貌突出者还有童晏方、何昌贵、张继等人,因为篇幅所限,兹不一一详加分析。他们的简书创作,对于初学简书者来说,都会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

竹木简书是中国传世最早的墨迹种类之一。使用简牍上起自春秋战国时期,下止于宋代,长达一千多年。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简牍书法不断地成熟完善,形成简牍书法体系。

汉字发展到秦汉之际,经过了简朴浑穆的雏形期和凝重流转的成长期而渐臻成熟。这一过程从简牍书法中可窥见一斑。简牍文字多为下级小吏所书,从点画到结构、从布白到行气都极为讲究,用笔流畅简洁、不守故常,有别于隶书的端庄谨严、中规入矩,可见当时的书法整体水平已经很高。汉简疏朗奔放、天趣盎然的艺术特点之所以得到当代诸多书法家和书法爱好者的青睐,是因为它的个性正好契合了当下社会张扬个性的要求。

思考cogitate

对于汉简书,即使不去专攻,也可以通过旁涉来获取营养。最典型的是米芾。他在《学书帖》中所说:“篆便爱《咀楚》、《石鼓文》,又悟竹简以竹聿行漆,而鼎铭妙古老焉。”在临习过程中,必须对汉简加以辩证的体会,既要吸收对自己有利的因素,又要努力避免它的不足。简书最主要的特征乃用笔率意和结体夸张。在临创中,要做到沉着变化,自然有度,善于组合协调,避免油滑随意。汉简的优势在于它洒脱、率意、表现力强。但率意和草率、随意和随便之间仅有一步之遥,因而其把握难度更大。为避免用笔轻浮,可以先涉猎篆、隶,打好基础后再涉及简书。另外,因为汉简数量较多,风格差异很大,如果不能消化吸收,单纯地停留在“集古字”阶段,就会变成杂凑和拼盘,机械刻板、行气不畅,有损作品的格调,难登大雅之堂。因而,如何既实现有效净化,又保持原汁原味,是利用汉简进行创作过程中的重中之重、难上之难。就笔者的经验来讲,汉简书比较适合对联创作,条幅、册页相对难一些。如何既要保持简书自由不羁、率真天然的古味,又要适应当今的创作特点,特别是展览形式,无疑是当下一个值得研究的新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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