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古代《通臂拳谱》中所载的拿法共计六路,称之为六把总扣,每路又分六手,合计三十六手拿法。拿法,即反筋背骨,擒拿捉捕之术。而古传通臂拳拿法中实际上又暗含擒跌技巧,即拿中有跌,擒可变摔。拳谱中称之为“智巧之法”。
《通臂拳谱·扣法序》云:“夫扣者,及拳技中智巧之法也。尝闻拳分智、力两途,一曰智拳,二曰力拳。是故以勇而擒之者,力伏也;以巧而取之者,智伏也。此为拳法中智、力之道也。譬如人之力壮,不用智巧可以伏人,然人之体弱力劣,非智巧之法,焉得取胜于敌者乎?特云擒扣之法,乃拳中至要耳。”又云:“古之为武师者,跌打擒拿之法,无不周知,此三者缺一而非为教授之师也。”
以下即谨依古传《通臂拳谱》原本,试将六把总扣中外折骨、饿虎爬山两把十二手拿法作一浅析,使读者能略窥古传通臂拿法之一斑。
六把总扣分为三十六拿总歌:
折骨神拿六总繇,
饿虎爬山一捏喉:
推手拿腕脑前握,
阴阳驼拿鬼神愁;
推肩加肘忙着力,金丝缠腕在后头;四两能伏千斤勇,其中奥妙细搜求。
第一套外折骨六把歌:
折骨神拿势堪夸,仙人背剑使腭法;复使双猴去挖井,抓腕怀中抱月佳;回手忙取云中鹰,海清勒鹅往下捺。
第一把解明外折骨
若人用右手掠耳横打来者,我用左钳扣擒住他手,返拿至我左胁下,用右八揽步法,上用右手仰托他右肘,用无名指与中指扣其胳膊弯,右手往怀里一收,左手往外一扭。
浅释:我与敌对峙,对方上步以摆拳或掴掌贯耳横打来时,我即以左手擒扣其腕,后引拉于我左胁下,同时急上右步,贴近敌身,速以右手仰托扣拿住对方右肘关节,右手上抬内托,左手外扭下别,使对方肘关节负痛而受制 (图1)。此法即现在所说的的“别肘”拿法。一手托肘,一手外别,使用适当,可致对手肘关节折脱。
第二把解明仙人背剑
我用外折骨拿下他右手,方至左胁,他用左拳冲面捣来者;我将钳扣手往右边一举,将左脚往他身左一插,以左肩头抗住他右膊肘,将身往前一伏,两手往下一扳。
浅释:我以外折骨法欲拿敌肘关节,对方急以左拳直冲击我面部,以求化解。我则迅速将擒扣着对方右腕的左手向我右上方一举,侧身闪开来拳,随即将左脚横移上步于对方左脚外侧的同时,身体向右向后转体,双手擒抓住对方右腕,将其右臂扛于我左肩上,以我左肩头顶住其右肘关节,身体弯腰前伏,配合双手向下猛力别拉,使其右肘关节受折负痛,并向前摔出 (图2)。此法中蕴含了“拉臂折肘”和“过肩别摔”两种技巧,以肩折别其肘关节的同时将对方背摔而出,是拿中藏摔的典型范例。
第三把解明双猴挖井
我用外折骨拿住他右手至左胁,进右步,上用右手食指与中指扣其血盆骨,将大拇指返扣他腋肢窝,往下一捺。
浅释:此法为典型的小手拿法,左手擒引开对方右手,进步贴身,以右手三指拿扣住对方左胸锁骨至腋窝处,向前向下猛力拉坠按捺。右手三指向内合力的扣捏劲与右臂合身向下的整体坠拉劲同时配合发力。劲猛意毒,可洞穿皮肉或扣折对方锁骨(图3)。但施用此法须具备一定的掌指外壮硬功功力,方能做到一拿即中,一中即使其剧痛难当而丧失抵抗之力。若指力不足,冒然用此近身小手拿法,而又不能于翻掌之间将敌制服,则反易被对手所乘。
第四把解明怀中抱月
我用外折骨拿下他右手,他用左手覆抓住我右腕者;我将左手复加于他左手之上,仍将左手往怀内一抱,右手往外一滚。
浅释:此法现在一般称作“小金丝”。当对方以左手抓拿我右腕时,我即疾伸左手,以左掌横向按握住对方抓腕之手背,并将被抓之右腕微向上顶,双手合力控制住对方左手,使其暂不能脱。随即左手按住对方左手背不松,右手成掌,从对方左腕内侧向上翘起,再向外向下卷折压下,以我之右掌缘切别对方左腕关节。折腕的同时,我左脚后撤一步,身体重心后移下沉,配合双手缠住对方左腕向下旋拧卷压,迫使其由于腕骨关节被折负痛而蹲下就擒(图 4,图5)。此法关键在于顺势借力,牵其一发而制其全身,是较为常用的腕部擒拿法之一。
第五把解明云中取鹰
我用外折骨去拿他,,他将手拔回,即进八揽步,上用右手托住他下颏,左手抓住其脑后,往怀中一扭。
浅释:此法即现在俗称的“老汉摘瓜”或“死鸡拧头”。上步进身,一手托腮,一手抓头,双手合力,反向拧转,折敌颈骨(图6)。由于头颈系人体要害部位,颈骨受折,极易致人伤残或死亡,故此法宜慎用。
第六把解明海清拿鹅
我用外折骨拿下他右手,他用左手忙来洗我两手者,我将右手一转,覆拿住他左腕,往左胁一领,下进左八揽步,以左手揽住他左肘,以右手揽其颈项,往后一捺。
浅释:我用外折骨法折敌肘臂,对方疾用左手自上而下劈打砸洗我拿臂的双手,以图解脱。我则疾伸右手,抓拿住他劈砸而下的左手手腕,住我左胁下牵引;随即进左脚上步于对方左脚外侧,别住其下盘的同时,左手迅速接应过右手牵领来的对方左臂,将其左手臂肘揽夹并搂住,不使其挣脱,并用右手从对方脑后绕至其腮前,搂住他颈部,身体向右转体,配合右手向右向后用力拉拽,使对方由于下盘被制,上体失势而被我夹颈转体后拽倒在地(图7)。此法明为拿法,实为摔法,亦为擒跌一体之技。
第二套饿虎爬山六把歌:
饿虎爬山一捏喉,左檎右腕使压肘;
武松独手擒方腊,还把银鱼钓金钩;
推手刁拿脑前裹,钩手狮子搬桩头。
第一把解明饿虎爬山
假若人右手下取阴裆者,以左手搂开他右手,用左八揽小步,上用右手虎口向下返捏其喉。
浅释:敌我对峙,对方伏身以撩阴掌取我下盘,我则迅速侧身,以避其势,并以左掌劈挡截其撩阴之右手,随即左脚上小步,进身以右手虎口掐捏对方咽喉,右手五指合力锁喉配合右掌向前向下发力推按对方颈部,使其上体后仰失势 (图8)。此法为“掐颈锁喉”之法,对指力亦有相当高的要求,唯有指力强劲,方可在倾刻间使敌窒息受制,而失去抵抗之力。
第二把解明压肘法
我用右手返捏他喉,他用左手抓住我右腕者,我即进左脚小半步,用左肘照心一抵,就以左尹擒住他左手,仍将右手往下一压。
浅释:我锁敌喉,对方急以左手来抓拉我右腕,以求脱困。我不待他抓实,疾进左脚半步,以左肘横摆顶撞对方心窝部位,乘其负痛松手之际,左手顺势抓住他拉我右腕的左手,采捋拿下,右手不放,劲力不松,继续掐住其咽喉向前向下猛力推按(图9)。此法拿中含打,贴身施以肘击,拿不住则打,打痛了再拿,是擒打合一的近战技巧。
第三把解明独手擒方腊
我用右手正捏他喉,他用右手虎口向上托拿住我右腕者,我将右手往自己右腋肢窝一折,夹住他右手,下用右八揽步,以右手转于他右肘之外,往他胸膛上抹,以左手抹额一捺。
浅释:我锁敌喉,对方以、右手托拿我右腕,我迅速将右手向自己的右腋,窝下屈臂折回,左手协助推搪其右手,将对方右手腕紧紧夹于腋下,随即右脚进一小步,右手划孤绕转至对方右肘外侧,以我之右小臂利用杠样原理切别反折对方右臂肘关节(图10)。乘其负痛失势之时,可更进一步以左掌横抹拍打对方脸部,使其受创倒地。
第四把解明金钩钓银鱼
他见我返手捏他颈项,他将身往我怀内一滚,我将右手一转,钩住他颏下,以左手虎口向下用中食二指与大拇指掐住他两腰眼处之肾俞穴,往下一捺;右手往上一钩。
浅释:我以右手掐锁敌喉,对方不待我掐住,便和身涌入我怀中,企图与我贴身缠搏。我则迅速将右手一转,兜揽勾住对方下颏腮部的同时,以左手虎口朝下用力扣捏住对方腰眼的肾俞穴处;猛力向外向:下推按,右手则配合左手勾揽住对方下颏,向上反方向用力拉拽,使其颈椎、肾俞两处同时受挫而被制(图11)
第五把 角明刁号目单拿
他见我返手取他咽喉,他用左手来推我右手者,我即返手拿住他中食二指,往上一举。
浅释:我以右手掐锁敌喉;对方不待我锁实;疾以左手欲推开我右手。我则迅速回转右手,反拿住对方左手中指,旋手转腕,牵引带动对方左手呈掌心向上势,随即右手抓住其基手二指极力上举,折别其左手手指及腕关节,使其负痛而受制(图12)。用此法时,要注意拿指要准,翻腕要快,折骨要狠,技术动作须流畅连贯,一气呵成,使对方梢节牵一发而被制全身,无力反抗。
第六把解明狮子搬桩
他见我返手取他颈项者,他将左手往上一挂,我将右手抓住他左手大拇指,即进左脚于他身后左边,复加左手虎口向上倒拿住他左手腕,两膀背相合,双手往下一扳。
浅释:我拿对方咽喉,对方疾以左手自下向上挂打撩封我右手,我则不取敌喉,迅速迎其左手来势,抓拿其左手拇指。左脚上步于其左脚外侧,别管住对方下盘,并以左手抓住对方左腕,双手舍力别折对方左手拇指及手腕关节的同时,我身体微向右转,双手一边折指别腕,一边随转身之势向下向后拽拉牵引对方左臂,使其指腕受挫,下盘被封而侧翻摔倒在地(图13)。此法于折敌指腕的同时施以管脚拉臂跌法,亦是拿中含跌,失擒摔合一之技。用时须圆转顺活,乘敌之势以制之。
勿使前辈之遗珍失于我手,勿使国术之精神止于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