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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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们读到吴志国绞尽脑汁，努力为自己洗脱嫌疑，并指控李宁玉才是真正的老鬼。

肥原有些动摇了。

于是，想了些办法，去诈降李宁玉。但李宁玉却没有掉进肥原的设计中。接下来，肥原还会采取哪些计谋呢？

让我们一起走进今天的共读。

这是张老牌：吴志国的血书。

第二天早上，肥原起来第一件事，即把血书交给王田香。

让他通知白秘书，吃了早饭后，召集大家开会，让他们都看到它，并分头找每个人谈话，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王田香闹不懂主子想耍什么鬼名堂。

在他看来，这张老牌难有作为。

因为李宁玉已经知道这是一张诈牌，可能还会有反作用。

这是第三天早上，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半，老天爷都替这些人着急，下起了沥沥细雨。

王田香冒雨来到西楼，全身湿淋淋地走进白秘书的房间，好在雨不大，没有淋湿血书。

他把血书交给白秘书，将要求交代一番便走了。

王田香一走，白秘书即召集大家下楼开会，会议从大家传看血书开始，自然开得惊惊乍乍的。

金生火的反应是一连串的“哎哟”声。

他似乎是被吴部长刚烈和忠诚打动，眼睛都湿润了，对李宁玉则是一下子变得怒目相视。

李宁玉是砧板上的肉，理应心惊肉跳，却是出奇的平静，那是因为她早见过血书，不足为怪。

她不惊不怪的样子，让白秘书非常厌恶，且毫不掩饰。

顾小梦的反应很另类，她不关心血书的内容，对李宁玉没表现出什么反感，反而对吴部长的自杀提出了异议。

开这个会，目的是为了看大家的反应，以求证李宁玉是否跟这些人说过这事。

从现在的情况看，李宁玉肯定没说。

所以，这个会开得很简单。

除了通报情况，只说了一件事，就是把李宁玉从顾小梦的房间调出来，调到吴部长原来住的房间，一个人去住。

这是血书给她的待遇，也是假戏真做的需要，是做给那些人看的。

散会后，根据王田香的授意，白秘书留下李宁玉，并以一长串意味深长的冷笑，开始了授意中要求的盘问。

“李宁玉，吴部长以死证明清白，同时，也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们，真正的老鬼就是你，不知你作何感想？”

“你去问肥原长吧。”

李宁玉抬头盯着白秘书说了这一句话，紧接着离席而去，把白秘书气得破口大骂。

随后下来的是金生火，这回，他神情磊落，态度十分明确：李宁玉就是老鬼！

接着罗列了一大堆“证据”，而这些，在肥原听来，颇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然后下来的是顾小梦，白秘书与顾小梦的谈话犯了个错误，把谈话的方向引导错了——

白秘书：

你为什么说吴部长不是自杀的？

顾小梦：

你没听到他的惨叫声吗？

他是被打死的，你不了解我们王大处长和他的手下，下手毒得很……

王田香听了，气得切齿！

说到李宁玉是不是老鬼的问题，顾小梦又是满嘴怪谈，说罢，便要走人。

白秘书上去阻拦，被她一把推开：

“让开！”

“好狗不挡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和我一样是老鬼的嫌疑犯。”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差点打了起来，顾小梦嚷着要见肥原。

见到肥原后，她也毫无顾忌，当着白秘书的面说：

“肥原长，我认为白小年可能是老鬼。”

顾小梦没有胡说，而是说得头头是道。

“我们凭什么被怀疑？”

“就因为我们知道电报内容呗，既然他也知道，又凭什么不怀疑他？”

“不瞒你说，我们曾经也怀疑过他，你看这是什么？”

肥原如实告之，这屋里有窃听器，他一直在监听白与各位的谈话。

“难道李宁玉没告诉你，我们在秘密监视他？”

顾小梦迷茫地摇摇头，一脸惊骇。

肥原继续说，他现在谁也不怀疑，就想李宁玉承认、坦白、交代，还问她是否发现了什么。

顾小梦左思右想，结果左也摇头，右也摇头，表示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绕来绕去，顾小梦一通分析，最后颇有点开诚布公地说：

“如果说老鬼肯定在这栋楼里，我敢说非白小年莫属，只怕老鬼不在这栋楼里。”

在哪里？

肥原想不到，顾小梦居然把矛头指到张司令头上！

听到这里，肥原像是被烫了，他在心里骂了句娘，起了身，拂手走了。

至此，肥原对自己在老鬼面前的表现很不满意，仿佛又回到了前天下午他刚来这里时。

一切都才开始，所有人都在他的黑名单上……

而他能打的牌分明是越来越少了。

午饭前，肥原带着王田香突击拜访了张司令，要看看他平时有没有在练字。

毕竟是老举人，家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墙上挂着名人书画和自己的得意之作。

肥原看了心里烦得不行，吃了饭就匆匆返回裘庄。

回来后，他跟吴志国聊天，后者多少宽慰了他。

吴志国认定：司令绝对可靠，老鬼绝对是李宁玉。

他甚至发誓说：

“如果不是李宁玉，我吴志国愿意搭上一家人的性命。”

吴志国有老婆，三个孩子，还有老母亲，他愿意用五条命作赌，李宁玉敢吗？

带着这个想法，肥原准备再跟李宁玉过过招。

肥原去的时候，李宁玉在画画，画的是山坡上两棵无名野树。

肥原问：

“李宁玉，你家里有几个人？”

李宁玉不理他，他又继续说：

“如果你是老鬼，现在承认，我只拿你一个人问罪，否则我要灭你全家，包括两个孩子。”

“明天你就会知道，我不是老鬼。”

李宁玉很淡然，威胁无用，肥原决定再打一张牌。

晚饭后，肥原要求大家在会议室集合，又是开会。

他还带了个人，谁？

吴志国。

死人复活，让大家目瞪口呆，包括王田香，也不知道肥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肥原当然会解释，他神乎其神地说吴志国死而不遂，自杀时犯了常识性错误，因此，留了下一命。

紧接着，张司令踏夜而来，肥原把几天的了解和隐瞒的情况悉数端上桌面。

虽然事无巨细，但还是有所保留。

比如，他们去秘密侦探司令书房，派人监视简先生等等。

尽管有所保留，会场还是乱了套。

顾小梦率先发难，把金生火骂了个狗血淋头，白秘书也不示弱……

吴志国早对李宁玉憋足了气，也是一吐为快。

李宁玉开始还忍得住，后来因为一句什么话而失控，旧病复发，操起家伙朝吴志国脸上砸。

今天砸的不是酒水，而是她一直携带的梳子。

其实，这哪里开什么会，这是肥原出的一个毒计。

夜深了，只有西楼会议室，依然灯火明亮，突然，院子里枪声乍起！

会议室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两个蒙面人破窗而入，高喊：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冒死来营救老鬼。

“快走，老鬼，我们是老虎派来救你的……”

可就是没有人出列，跟他们走。

肥原不经意发现其中一个蒙面人穿的是总队士兵特质的大头皮鞋，知道可能已被老鬼识破，顿时恼羞成怒：

“滚，都给我滚出去！！”

原来，这是肥原精心策划的一出压轴戏，结果他又白打了一张牌，而且还有点丢人现眼。

肥原采取这么大的行动，居然没有和张司令打招呼，他气呼呼地责问：

“肥原长，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又见肥原气势汹汹，于是找了台阶，说是一切等明天再说。

令人没想到的是，肥原走到静若止水的李宁玉跟前，彻底撕破了脸。

李宁玉也不示弱，将肥原扑倒在地，两人打了起来，任谁都拉不开。

肥原早年习过武，是有功夫的，最后，把李宁玉打得浑身散了架，跟团烂泥似的。

李宁玉说要去军事法庭告肥原，肥原冷笑，说李宁玉只是一条狗，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在这句话的刺激之下，李宁玉目光一下涣散开来，痴痴自语，挣扎着爬起来，一头往墙上撞去，把现场的人都吓呆了。

毕竟都是同事，就算她是老鬼，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何况从现在的情况看，李宁玉比任何时候都不像老鬼。

于是，几个人手忙脚乱，有的去外面招待所叫医生，有的临时急救，用手捂……将她送上楼去。

一番忙乱之后，只有顾小梦留了下来，她给李宁玉洗了血污，又陪她坐了很久。

说起来，即使在刚才那场混战恶斗中，两人也没互相诋毁、撕咬。

最后，顾小梦走时，李宁玉真诚地对她道谢：

“只有你把我当朋友看，我死了都不会忘记你的。”

深夜里的山庄，墨黑如漆，静寂如死。

黑暗逐渐又逐渐地淡了，天光慢慢又慢慢地明了。

新的一天，对谁来说都是最后一天，对老鬼是，对其他人也是。

但，李宁玉死了！

李宁玉是吃毒药死的，这颗毒药本是她上任译电科科长时，伪国组织以防秘密面临威胁时而发放的。

李宁玉留下的遗言有三份，分别是给张司令、肥原，以及她并不和睦的丈夫。

她向张司令陈情痛诉冤屈，以示清白；

骂肥原作践自己，诅咒他不得好死；

寄望丈夫好好养育孩儿。

肥原不仅看了属于他的遗言，还看了别人的，他的感受跟遗书中的第一句话一样，一条狗死不足惜，居然还敢威胁他。

于是，嚓，嚓，嚓，撕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遗言。

接下来，肥原和王田香把李宁玉留下的所有遗物通通找出来，集中在一起，一样样地检查。

其中，有一副素描画，画的是两颗不知名的树，地面上长满一溜小草，还题有一句话：

牛儿，小玉，妈妈希望你们要做大树，不要做小草。

显然，是给孩子们画的。

李宁玉留下的画很简单，没有一处色块，但肥原仍然担心画里藏字，甚至拿放大镜去看。

总之，她遗留下的每一样东西，肥原和王田香都进行了细致的检查，连遗体都没有放过。

其实李宁玉前一天晚上之所以撞墙寻死，就是要肥原承认，她是无辜的，这个目的昨天晚上已经达到了，肥原觉得，她服毒自尽实属不必。

不过，一条狗嘛，死了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收拾完毕，王田香通知了张司令。

张司令赶到后，看罢遗言，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吃罢午饭后，肥原和王田香直奔吴志国关押处。

肥原以为，以前只有物证，现在李宁玉死了，等于又加了人证，吴志国一定会招供。

殊不知，吴志国在人证、物证铁证面前照样死活不招。

简直叫肥原不可思议，亡国奴还有这么硬的骨头。

吴志国是被活活打死的，他的死，让肥原快要疯掉了，他担心老鬼犹在人间，犹在西楼，这简直乱套了。

但肥原相信，不管怎样，等晚上抓到了人，就知道谁是老鬼了。

可晚上，他没有抓到人：老K、老虎、老鬼……一个都没有。

肥原望着黑暗的山野，感到双膝发软，心里有一种盲目的内疚和恐惧。

现在，让我们暂时跳出这个故事。

可以说，这个故事，是捡来的。

和“我”讲故事的人，姓潘，是位教授，他的目的是，让“我”来重塑他父辈传奇的经历和形象。

而他的父亲潘老，就是李宁玉的丈夫。

不过，这是假的，他们其实是兄妹关系、同志关系，工作需要才假扮夫妻的。

前面说过，李宁玉自称有个哥哥是被蒋介石杀害的，其实说的就是潘老。

但他命大，碰到执行枪决任务的人，是自己的同志，搞了个假枪毙，让他死里逃生。

从那之后，他一直隐姓埋名，直到汪伪政权成立后，组织上把他派到李宁玉身边，假扮夫妻，开展抗日地下活动。

所谓他脾气暴躁，赶到单位去打李宁玉，李宁玉自称移情别恋，跟她分居等等，都是为了给人造成夫妻不睦的假象。

急件一般由老鳖负责传递，如果不是急件，李宁玉会在中午把情报带回家，由潘老负责传送。

李宁玉被软禁在裘庄期间，由于敌人掩盖工作做得好，严丝合缝，组织上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真相。

为什么老鳖第二次从厨房出来探了下头就回去了？

潘老说，那是因为看见李宁玉胸前口袋插着那支白色笔帽的钢笔。

只要她亮出这支钢笔，等于通知老鳖不要接近她，危险！

可惜的是，老鳖把它单纯理解为没情况，无需接近她，所以，直到她尸体被运回去，才知道出事了。

李宁玉的身体和遗物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任何情报，所以，她是怎样把情报传出来的呢？

敬请期待明天的共读。